「魔種可以探查,但信仰與人心無法捉摸。」
風無塵聞言一震。
所以說,南楚軍方內部化成血月魔教教徒的,可能更多!
一旁,鄒輝雖然處在絕對的憤怒之中,但也聽到了風無塵和李雲逸之間的對話,聞言臉色又是一白,整個人就像是從刀山火海里走出的一樣,一雙血紅的眸子抬起,聲音沙啞冰寒。
「我去把他們抓來拷問!」
說著,鄒輝轉身就要朝群英殿外掠去,實施追捕,可就在這時,他被人制止了。
「不用。」
「放長線,釣大魚,讓楚玉閣盯著他們就是了。」
「並且,他們身負魔種,也不代表著他們就一定已經加入了血月魔教。血月魔教手段多端,明面上的身份更有許多,可能就連他們也不清楚,他們信仰的神教,就是和致使葉向佛身死的是同一家,否則,這么多人,他們早就有人表現出來不安了。」
「他們也不一定人人都是自願加入其中的。」
「所以,要查!」
「如果能順著這些線抽絲剝繭,我們接下來面對的局面會好很多。」
抽絲剝繭?
李雲逸竟然在給名單上的這些人說話?
鄒輝聞言大吃一驚,足足定在地上良久,這才終於點頭。
「屬下明白了。」
他剛才整個人都處在暴躁和混亂之中,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心只想殺人。直到現在,經過李雲逸的一番提醒,他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抬起頭感激地望向李雲逸。
他是真的沒想到李雲逸會這么做。
如果是他,恐怕早就沖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李雲逸這么安排,就相當於給名單上這些人一個新的機會,證明自己立場的身份!
這讓從多年之前就和名單上這些人熟稔的他如何不歡喜欣慰?
愛之深。
恨之切!
「王爺仁慈!」
「屬下這就去查!」
沒想到,李雲逸再次阻止了他。
「這件事不急。」
「今天,送葉公才是最大的事。」
「好好准備吧,不要讓葉公在這世上留下憾事。」
葉公!
鄒輝聞言精神一震,眼神復雜地望了一眼李雲逸,在沉默中拱手行禮,再也沒說一句話,倒退離開了群英殿。
呼。
立刻,隨著鄒輝的離開,整個群英殿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直到。
風無塵將其打破。
「唉,鄒首座確實一心忠義,只是這性子,太著急了……」
李雲逸輕輕挑眉,笑道:
「他是被保護的太多了。」
「日後會成長起來的。」
保護太多?
如果其他人在這里聽到李雲逸和風無塵之間的這些對話,必然會相當驚訝。鄒輝向來是為葉向佛挺身在第一線,談何保護之說?
但如果是一個真正理智的人,定然會認可,李雲逸和風無塵說的的確是實情。
葉向佛生前的光環實在是太亮眼了,亮眼到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也無法忽視他的命令。在這種情況下,鄒輝看似把他的每一道軍令都執行的很好,但是,這真的是他自己的功勞么?
不。
那些人怕的只是葉向佛而已。
甚至,因為葉向佛的緣故,鄒輝才能在羋熊的一紙調令之下成為了楚玉閣的閣主。不是他,任何人也都可以!
但是現在,葉向佛死了。
剛死不久,帶來的影響還很小,可隨著葉向佛的余威漸漸淡去……鄒輝的位置也會變得尷尬起來。
風無塵對李雲逸的這番話並不意外,只是聽出了幾分話外之音,道:
「但如果他成長不起來呢?」
李雲逸面色淡然,回答的很快,似乎心里早有決斷。
「成長不起來,自然會有人換掉他的。」
換!
李雲逸這番話輕描淡寫,似乎完全不知道,只是這一個字,會給現在整個脆弱的南楚帶來何等的動盪。或者說,他知道,但是完全不在意!
風無塵深吸一口氣。
李雲逸此言冷靜至極,如果是站在李雲逸的位置上,他也相當贊同。但是現在,他卻忍不住想到了其他地方,目光灼灼望向前者,道:
「那我呢?」
「若是福老江姑娘有人成就聖境,是不是連老夫我,你也要換掉了?」
李雲逸聞言一震,意外看向風無塵,看到後者眼底閃爍的精芒,立刻正色道:
「前輩多慮了。」
「您當然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的法?」
風無塵咄咄逼問,李雲逸面不改色,道:
「因為無論是福公公江小蟬,還是鄒輝,他們代表的,只是王朝層面。」
「前輩不同。」
「前輩留在晚輩身邊,晚輩才能時刻提醒自己,武道赤誠,是為警鍾。」
武道赤誠?
這和武道什么關系?
風無塵想不到,李雲逸這番話完全是針對江山社稷圖所說的。事實上,從做出中神州混亂的局勢可能和武道相關得猜測後,他就一直在思索這一點,反思自己之前的路。
這個問題太難,沒有答案。
但是,李雲逸卻不想讓這種猜想淹沒自己,而能阻止這些的,正是風無塵!
數十年苦修,不主動涉足朝政,出淤泥而不染,這不正是他所要尋找的參照么?
然而,李雲逸說出這番話,完全是出自理智的考量,但當它落在風無塵的耳朵里,意思立刻變了,看向前者的眼神驚訝,更多了一些復雜。
李雲逸這是在和他……
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