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釣魚(1 / 2)

老人家略微沉吟,笑道:「我聽聞這《二十四幅半》是大順逆賊周兆所作,也是今年年初剛剛付梓印刷,因不是正統文章,除了京城有一家書肆賣過十幾日,大體也沒賣出去超過十冊,別處可見不到,沒想到在這邊陲小鎮,竟也有人看?」

楊玉英很無所謂地把紙筆擱下,隨意吃了一口餛飩,「也是看著玩。」

「你這小姑娘,看逆賊的書,就不害怕?」

「周兆是逆賊,他的書又不是!」楊玉英笑了笑,「前朝那奸相讓大家恨到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可連官家都用他寫的字帖,好些文人大家追捧他的字,也喜歡欣賞他的字畫,難道這些愛他畫的人,也都是奸臣不成?」

「就說這周兆吧,我確實看不慣,他被俘就被俘,不說讓他去死,竟還在斡國當起官來,可見其人為人品性也就是那么回事,也是個投機分子。」

身前那小姑娘氣得臉色發白,只想撲過去撕碎楊玉英的嘴巴。

老人家到不生氣,一輩子毀譽參半的,聽了不知多少罵他的話,若是連這點都忍受不了,早就投河淹死,哪里還會有今天。

楊玉英罵得還不算難聽。

而且,這位老人家自以為自己其實是個學者,喜歡他的作品,到比喜歡他的人更得他歡心。

楊玉英這般不喜歡他的人,可還是看他的書,豈不是更說明他一身才學的吸引力,他怎會不得意?

老爺子就想,一路長途跋涉,很是無聊,他這一雙孫女都是粗人,根本聽不懂他的話,也對他滿肚子的知識不感興趣,如今到了大順境內,卻遇見個小友,似乎也是緣分,指點她一二,到也不是不可。

抱著指點小後輩的心思,老爺子便拿起桌上的紙張看起來。

一開始看的時候到還漫不經心,可看著看著,臉色就越發凝重,隨即越來越難看。

半晌,他胡子一翹,怒道:「荒唐,荒唐!這火炮怎能連擊,簡直是做夢!」

老爺子看得難受的要命,那些批注里有些東西讓他簡直像觀天書,偏偏有些部分又很吸引人。

他既難受,又舍不得不看,心里不免暴躁,站起身圍著園子轉了好幾圈,忍不住沖楊玉英道:「這也不對,這種角度受力不均,根本不行。」

楊玉英心下好笑,又吃了一口餛飩,仿佛絲毫不把這老爺子放在心上,含含糊糊地道:「沒錯,是你算錯了。」

她也不詳細解釋,只拿起筆在紙上刷刷刷寫了一連串地計算過程,總結出一算式。

那老爺子眼珠子黏上去,腦子拼命攪動,一時覺得,好像有點道理,一時又覺得,似乎哪里不對!

他忍不住抓住楊玉英使勁追問,腦子里仿佛積攢了成千上百的問題。

楊玉英卻一點也沒有剛才的好脾氣,也沒尊老愛幼的品質,略帶一點漫不經心,偶爾回他兩句,就又轉過頭和夏志明說話,說的都是今天吃什么,甜口還是咸口,等下去哪玩,能不能晚一點回書院。

總之就沒一件正經事。

老爺子追問得滿頭大汗,想生氣,又沒有理由生,只好自己生自己的悶氣。

楊玉英就這么溜老人家溜了大半上午。

車夫都忍不住過來催促:「老爺,咱們該上路了。」

「啊,上路。」

這老爺子正絞盡腦汁要駁倒楊玉英,根本沒仔細聽,半晌才道,「今天不走了,明天再說。」

下午,楊玉英吃過早飯就帶上林官,上車一起繼續向書院走。

林官倚在車壁上,一邊笑一邊咳嗽:「周兆竟真上了鉤,我看他要一路跟到江南書院,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