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本就和戲台子差不多,人人都真心實意地唱著自己的角色。
姚歡笑了笑,其實老太君親自發話給她做臉這事,在她那些妯娌看來,很是該嫉妒。
全因為她生了個好女兒!
「弟妹家的英姐兒,就沒想過再找個人家?」
席還沒開,客人未到齊,榮國府大房的當家太太李氏就迫不及待地開口。
說迫不及待到也不大正確,人家是用一種聊家常的口氣再聊這個問題。
姚歡蹙眉,低垂下眸子,心中頗冷酷地把楊玉英帶來的一切歸結為麻煩,面上到露出些笑:「我可不打算再管她,上次給她挑了個中看不中用的,鬧成這般,哪里還有心思再管!」
「弟妹這話可不真,那是你肚子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個當娘的能不管女兒的終身大事。」
李氏搖搖頭,「如今你們家英姐那般出息,便是有前頭的事,她再嫁也只會嫁的更好。」
旁邊的妯娌們也紛紛應和。
「你若沒合適的人選,不如我給你說個媒。」李氏輕笑道,「我娘家侄兒李巍,今年二十有一,他也是求學耽誤了親事,家里人都急得很……那孩子你也見過,覺得如何?」
姚歡一展扇,擋住唇邊的冷意。
她都替楊玉英那丫頭操過一回心,又怎會再折騰第二次?
當年生那孩子時,她便九死一生,生下來好長時間身體虛弱,何其苦也!
如今她該做的都做了,那丫頭能自立,她自是不會再管。
姚歡心中所想,一絲不露,只輕聲道:「我的好嫂子,要我說咱們可不要費這心思,兜攬這等事情,我那丫頭是個什么性子,簡直野的不成,她在榮國府也住了些年,你難道不知?真讓兩家小輩做親,鬧個口角是非,咱們當長輩的,要怎么給斷那官司?」
李氏還待再說,姚歡已笑盈盈站起身去迎客,她也只能暫時按下不提。
但這事,李氏是真心想促成。
楊玉英是二嫁又怎的?以她現在的能耐,稍稍幫扶一把,李巍那小子就能少奮斗個幾年。
榮國府門前到還是一如舊日。
楊玉英看那兩棵梧桐,看那兩座石獅,再看斑駁里長青苔的紅牆綠瓦,沒多少懷念,到也有幾分感慨。
昔年的事,到也怪不得榮國府,趙錦同沈若彬勢大,沈若彬封侯,與鎮南王府交好,她一個得罪了趙錦的人,榮國府只是不管不問,沒有把她送出去給人賠罪,沒有落井下石,已算是有節操。
姚歡身為母親,給了她豐厚的嫁妝,哪怕那些大部分是楊家的,但到底替她守的很好,做到這般,也已足夠。
楊玉英以前怨恨過,但兩世的時光,早把這怨恨磨得如煙般隨風而逝。
她只是明白自己親緣淺。
要說怨,如今更多其實是對她自己。
昔年她被誣意圖謀殺趙錦,進過大牢,沈若彬因此往她腦袋上潑了一大盆污水,要同她和離。
當時還是榮國公府出面壓制,沈若彬才擺出一副施恩的嘴臉,給她留下沈夫人的『寶座』。
「多傻!」
舊日的楊玉英是個傻姑娘。
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丈夫都沒有同她相處過,就隨隨便便定她的罪。
她覺得如果真的答應和離,那么自己便是認罪呢。
若非心虛,為什么走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