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看了一場熱鬧,心滿意足,雖還沒確定這場大戲如何開場,可也有些預案,頗為從容不迫,結果一回去,就聽聞王金花被氣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她忙趕到王金花的百家酒樓一看,王金花臉色發青,手腳冰涼,登時嚇了一跳。
先後請來的兩個大夫,都道是氣急攻心。
「今日當家的去牛爺爺家的園子里收桃子,正好瞧見蔣成帶著個叫什么周有道的大廚,可著勁糟踐人家的東西,忍不住說了兩句,沒成想就……就起了沖突……姓周的罵我們當家的靠賣一身肉皮子……」
酒樓的伙計支支吾吾,對方說的那些話,他聽了都難受,連說都幾乎說不出口,何況當家的。
楊玉英神色肅然,沉吟片刻,轉頭回去看王金花:「母親怎么想?是覺得,周有道這等人若是攀上太後,會更狗仗人勢,必成禍害?」
王金花蹭一下坐起身,臉色漲紅,雙手青筋畢露,厲聲道:「他是周游的徒弟,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王金花又豈是因為幾句污言穢語就急病了的人?
想她當年同那個男人和離,丟下女兒遠離故鄉,一人到揚鎮闖盪,什么人沒見過,什么事沒經歷過,她要是因為這點閑言就氣悶,早被氣死了,還能等到今日?
周有道罵的再難聽,也不能損她分毫。
若非那人是周游的弟子,也是干兒子,繼承了周游的衣缽,王金花能比他罵得難聽一百倍,能羞得他當場去跳河。
論罵人,王金花怕過誰來?
但那是周游的後人,她一聽就腦子里嗡了一聲,只覺心慌氣短,生怕周家不光後繼無人,還要遺臭萬年!
楊玉英心里有點想笑,輕輕彈了下指尖,暗道:行,正愁沒人能做引子,就拿周游,拿周有道那廝,做一回敲門磚。
她自是知道周游,做任務首要的便是認真二字,她自然一早把和柳蘇有關系的人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周游是個廚子,小時候跟在一個老御廚身邊做了三年的幫廚,就是幫著洗洗菜,切切菜,連灶都沒上過。
老御廚去世,他就自己走南闖北,品嘗各地的美食,順便偷師,加以改良。
在這方面,他或許真可以被稱為天才,經他手改良過的菜譜,總會比原本的菜譜更合食客的口味。
十五歲那一年,周游進京,便在一家酒樓里當廚子,有一次做了一道名為百珍燴的菜,當初還待字閨中的當今太後,也在客人中,吃過就相中周游,將他請到王家,每日為自己做一日三餐。
當時太後甚至為了讓周游答應此事,同意他去京城各大酒樓兼職,只要每日負責給太後一個人做飯便好。
如是三年,太後嫁入宮中做了太子妃,周游也離開京城游歷四方去。
此後多年,王太後偶爾說起,還是道周游在她心目中是最好的廚師。
在宮里見識過那么多大廚以後,她依舊是這般認為。
周游也因此出名,成為在世名廚,闖下了好大的名頭,可惜這人命不大好,剛功成名就不久,就因救一落水孩童的性命,不幸喪生,年僅三十八歲。
王金花是和離之後的第三個月認識的周游,當時她的嫁妝只剩下兩匹緞子,一兩半的銀子,可她無依無靠,孤身一人,只能每日擺攤賣個面食為生,生意時有時無,度日都甚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