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動一動手臂,好重!
沈雲的意識完全患不醒,在識海的最深處沉睡,看這樣子,似乎有一睡幾年的可能。
但是現在完全不是和原身的意識較勁的時候。
楊玉英從床上爬起來,先走到桌前,翻出筆墨,揮毫寫下和離書,一式兩份,才拿起臉盆,開了門,就見沈嘉跪在不遠處的月亮門旁邊。
她身形羸弱,搖搖欲墜,臉色雪白一片。
兩個守門的婆子正把炭盆往沈嘉身前湊,抬頭瞧見是她出來都有些詫異,卻是白眼一翻,滿是嫌棄,各自低頭裝沒看見。
「有些人真是不知道好歹!」
「可不是,連血脈相連的妹妹都容不下,歇斯底里的難看的要命。」
「咱們家待她也不薄了,她算個什么東西,一臉死人相,整日鬧騰!」
楊玉英腳步一頓,忽然一抬手,啪啪就是兩巴掌。
兩個婆子愕然,捂住臉猛地起身,一臉怨憤,眼睛發紅:「你——」
沈嘉大驚:「姐姐,你若要打,打我就是,莫要拿別人出氣!」
楊玉英只覺心口一堵,難受的厲害,還有點想吐,磨了磨牙,摸了摸有點發熱發疼的手心,回頭盯著沈嘉看了兩眼,看得她目光閃爍,才徑直去打水洗臉。
一走人,楊玉英心下也有點意外。
這股沖動肯定不是她的。
說她傲也好,清高也罷,楊玉英從來不屑於和沒有武功的普通人動手,至少對方若只是言語不恭敬些,她會直接上手打人的可能性很小。
「唔。」
不過到也正常。
原身的記憶里,最近一段時間整個府邸所有仆從給她的感覺都是壓抑而又讓人痛苦的。
房間里冷得如冰窟,人人見到她都是冷嘲熱諷,完全沒有半點尊重。
最膈應人的當然是沈嘉,口口聲聲不能搶自家姐姐的丈夫,要遠離,要揮慧劍斬情絲,可躲來躲去,兩個人到是一天到晚都在一起,蕭寒連結發妻子的房門也不進了,還要和離。
她自小也是大家閨秀,名門千金,能受得住才怪。
楊玉英打了水,幸好是夏日,水到不太冷,洗了兩盆水才把臉上厚厚的脂粉洗干凈。
結果拎著盆子一回房間,還沒進門,就看兩個守門的婆子眼角眉梢都寫滿了幸災樂禍。
她這院子里熱熱鬧鬧全是人頭。
男的女的,看衣著大約都是大戶人家出身,個個神色焦慮,轉頭看她的眼神帶著不悅。
蕭寒懷里抱著沈嘉,只露出她一頭烏黑的長發,聽見聲音,他抬頭看楊玉英,目光冷如堅冰:「你別鬧了,我可以答應不與你和離,但是……」
楊玉英伸手一擺:「我這會兒不想和你說話。」
蕭寒一愣。
楊玉英的聲音毫無溫度,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聲音總是暴跳如雷,總是一開口就特別急切,讓人煩躁,像今日這般平平淡淡毫無情感,還是第一次。
「正好人這么多,可做個見證。」
楊玉英隨手把和離書塞給蕭寒,「我已蓋好了手印,勞煩你動動手。」
目光在沈嘉身上一落,嗤笑道,「蓋好手印讓丫鬟送來給我便好,不多勞煩你。」
蕭寒身體猛地一僵,神色猶豫,臉色有些白,他本抱著沈嘉,可手中忽然被塞過來的這兩頁薄紙,一時到重於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