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退婚(2 / 2)

楊玉英看過王寧賢的一些資料,他寫的日記,寫的文章,甚至還有他答過的考卷。

此人天資聰穎,是個人才,心性也好,待人接物都溫和友善,為人也還算正值,並無什么可詬病的地方。

在系統提示中,某些時間線上,王家間接害死過林婉娘好多次。

但王寧賢知道還是不知道,不清楚。

楊玉英暫且相信一下王家少爺的操守,隨即便目光灼灼:「王少爺,你的一言一行,每一舉動,能做到問心無愧嗎?難道我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你便能隨意欺負?一個大學教授,高級知識分子,我們華國未來的希望,有為青年,教書育人的人,心要是壞了,我看,書讀再多也無用。」

接著不等他開口便又道:「婉娘同王家少爺的婚約,就此作罷。」

她隨手拿出當年王慶年留給林家做信物的一幅畫。

畫是王慶年所作,畫得是王慶年同林婉娘祖父把酒言歡,約定婚事的場景。

「你們王家留的信物還你們,婉娘母親留有龍鳳玉鐲一對,龍鐲作為訂婚信物給了王家,還給我。」

王寧賢的脖子都整個紅透了,回頭看他爺爺。

王慶年目光閃爍不定,支支吾吾。

楊玉英蹙眉:「怎么,既要退婚,信物卻不想還?」

哪里敢不還?

王慶年頭都要炸了。

「退婚……退婚之事,要不然再商量商量?」

楊玉英:「……」

王寧賢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也顧不上長輩不長輩的,怒道:「爺爺!你快把那鐲子還給林小姐。」

雖然他從不曾見過,可是林家小姐哪里有必要在這等事上撒謊?

王慶年一看瞞不住,才苦笑道:「當年我們王家做生意賠了一筆錢,家里很多東西都拿出去典賣,那鐲子也早早讓我賣了。」

王寧賢一怔。

魯參謀本只冷眼旁觀,此時也忍不住冷笑:「呵!」

王寧賢只覺自己的臉被人割下來扔到熱油里翻滾,抬頭直視楊玉英,苦笑:「是我王家無禮……事已至此,不知小姐可願意接受賠償?」

楊玉英:……

她也沒辦法。

「賣去何處?」

「小鳳山當鋪。」

王慶年連忙道。

這回到激靈,慌慌忙忙讓人翻箱倒櫃,終於從壓箱底的箱子里刨出破破爛爛的當票。

那鐲子是死當,王寧賢看了眼,就連說話的力氣也無,既是死當,顯然連贖回來的想法也不曾有,這還定親信物,誰不知這是早要悔婚。

「今日我未曾拿回信物,諸位做個見證。」

幾個警察都應了。

魯參謀瞪了王慶年一眼,瞪得對方縮頭。

楊玉英淺淺呼了口氣,「請你們登報說明退婚之事,走了。」

說完轉身便走。

魯參謀連忙送她,一出門搖了搖頭:「小姐這性子太好,這年頭,好人可不好做,為人厲害些,才不易受欺。」

楊玉英掃了他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笑道:「我看那王老爺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這年頭巡捕房是好進的?那些警察是好見的?就是沒事還要防著被剝下層皮,這有了由頭,王家不割肉喂鷹,豈能脫身?

「不過王家在琴島也經營多年,做了這么久的生意,不會沒有門路,想必出不了大事。」

而且王寧賢是大學教授,琴島文人圈子里的名人。

小鳳山當鋪開了二十幾年,如今生意做得還是規模不大,就是一個小門臉,甚至連那些文人墨客們夏日來典當個破棉襖,他們也收。

楊玉英拿著當票去了一趟,沒找到東西,她也不覺得多奇怪,十幾年前典當掉的一個鐲子,十幾年後再尋,十有八九是尋不到。

開當鋪也要賺錢,死當的物件能賣出去,肯定要倒手賣出去。

那鐲子也並不起眼,掌櫃十幾年過眼過多少寶貝,根本記不住。

楊玉英不禁有些失望。嘆了口氣。

她已經盡力,婉娘,其實稍微有一點遺憾,和日子過得好,也並不沖突,是也不是?

「毛掌櫃。」

楊玉英正打算走,外面忽然有人喊了聲,一個身材略瘦,身穿長褂,說著一口嫻熟官話的中年人滿臉堆笑,推門而入。

「快出來,趕緊的,來大生意了。」

他身後跟著兩個斯斯文文的年輕人,也都是長褂,頭上戴一頂淺灰色氈帽,面容和煦,手里還拎著一個黑色皮包。

毛掌櫃顯然認得這人,一見他就特別關切:「阿海,你媳婦的病現在怎么樣?」

「已經好了,我上個月剛送她回家。我那婆娘老早就想回家去。」中年人目光很是溫柔,「只是我總打算做一番大事業,整日忙忙碌碌,推三阻四,如今算是想開了,錢什么時候才能賺到頭兒?還是人要緊。」

「這話才是正經道理。」

兩人閑話幾句,叫阿海的那人就神神秘秘湊到毛掌櫃耳朵邊小聲嘀咕了兩句,又指了指他身邊兩個年輕人:「就是這兩位爺要貨,只要貨好,錢沒問題。」

毛掌櫃掃了他們一眼,沉吟片刻,招呼他們進門。

楊玉英和其中一個年輕人打了個對臉,對方沖她笑了笑很紳士地讓開路。

她看了兩眼,就轉頭從當鋪出來,折騰許久,她也有些餓,正好一拐角不遠處有個小面攤,她就坐過去要了碗面吃。

一碗面還沒吃完,當鋪里去和掌櫃談生意的三個人,居然也跑來面攤這兒。

雙方對視,都有些意外。

這幾個略有些猶豫,不過還是坐了下來,一人一碗面,相安無事地繼續吃。

「哥!」

楊玉英正吃著,就聽見個清亮的嗓音,一抬頭,便見一瓜子臉,大眼睛的年輕小姐,從黃包車上跳下來,打發走車夫,氣勢洶洶沖上前,雙手叉腰做潑婦樣,「哥,你要是敢去給極道會的那井上還是河上的什么東西賠禮道歉,我就,我就告訴奶奶。」

正吃面的年輕人很是無奈地笑起來:「肖宓,沒你的事,你病剛好,趕緊回家去吧。」

這小姐瞪著她哥,眼淚簌簌落下:「我被他們關起來,不給我吃飯,打我,罵我,還差點威逼咱爹關了廠子,你到好,不想著為我報仇,竟然還要給敵人送禮,混賬!」

小姐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面色紅潤,眼睛閃閃發亮,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看來雖遭了一回難,到似是沒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