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那是如花美眷,奈何高坐雲端,伸手去夠,怕耀了眼,也怕閃了腰啊。
但周教授老在一旁出口誘惑,真是讓人心里直癢癢,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
王寧賢的糾結,周行之根本不在意,到是宋珧替他說了幾句良心話。
「你琢磨的人選不行,文弱書生降不住我們家姑娘,要不然,你選宋玉。」
宋玉:「……哥,引蛇出洞計劃已經成功,敵人老巢大概是找到了,不過這地方有點奇怪,要不然,您也來看看?」
宋珧:「走。」
他讓副官幫他穿上軍裝,回過頭還叮嚀舅舅,「別亂系鴛鴦譜,太文弱的我看不上。」
說完便出門。
此時楊玉英正在檔案室翻譯自己的作品。
今天沒有課,一直到傍晚她都悶在檔案室干活,到傍晚時分才准備下班。
「小林!」
一出圖書館的大門,就聽有人喊她,腳步一頓,詫異回頭,有段時日沒碰見的翻譯界大佬,張老就站在樓梯口。
張老沖她招招手,「跟我來。有點事請你來幫個忙。」
楊玉英心道:莫不是辭職的事?
只是她一臨時講師辭職,似也不至於驚動他老人家。
張老什么都沒說,只是笑了笑一路領著她,徑直出了校園大門,直接上車,穿街走巷,直接到了琴島大市場。
大市場是去年新建的,以前這一片是家馬球俱樂部,現在改成市場,里面賣各國洋貨,珠寶首飾,名門手表,一應俱全。
旁邊就是電影院和大劇院,如今這一片可謂琴島最熱鬧的娛樂場所。
張老領著楊玉英上穿過大市場,從後門出去,進了巷子里一處民宅。
一共三間大瓦房,都互通,每一間房間都很大,四牆各貼著高高的書架,書架將將能頂住天花板,下面還有梯子,方便放書取書,中間則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桌椅。
桌椅都在盆栽掩映下,分割出各自獨立又互通的空間。
有的桌子上擺著電台,有些桌子上擺著一摞一摞的紙張,筆筒里都插著十幾支鋼筆。
好幾張桌子前面都有人在奮筆疾書,還有很多人來回走動,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樣。
張老領著進門,有幾個正奮筆疾書的人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有些驚奇,不過都沒說什么,就又低下頭工作。
「這房子還是我祖父留下的,以前此地偏僻,不值錢,後來這一片熱鬧了,房價也跟著水漲船高,如今到成了我們家最值錢的財產。」
張老一邊笑,一邊領著她穿過這個房間,推開旁邊的小門,等這門一開,楊玉英就揚了揚眉。
自家那便宜表哥,保安軍司令宋珧,就一身軍裝,面無表情地坐在會客沙發上。
他一抬頭看到楊玉英,顯然也很驚訝,瞳孔瞬間收縮。
「宋司令不必緊張,我並不是你的敵人,你真的誤會了。」
張老很和氣地坐在椅子上,對楊玉英道:「小林,來,給宋司令倒兩杯茶。」
楊玉英沒動,轉頭看了看大門。
張老登時一怔,隨即失笑:「你這孩子,把我老張想成什么人了,而且你表哥手里拿著槍,門外都是他的警衛員,我一老頭子,怎么敢拿你威脅他?」
他嘆了口氣,摸了支煙,只是聞了聞並不曾抽,「找你過來,只是想讓你幫我向宋司令證實一件事。」
楊玉英揚眉:「哦?」
張老沉默了下,低聲道:「宋司令抓了我的幾個表侄,他以為我這個表侄是極道會的間諜,但真的不是……」
「張老的表侄還真不少。」
宋珧冷笑,「我發現的,在我的警衛員里面就有三個,不同的姓,不同來歷,看檔案沒有交集,全是你的表侄,你可真看得起宋某。」
「你這些精英表侄混進我的警衛隊,總不會是看上了我這張臉,難道你的表侄們相中我家表妹?才來走大舅子路線!」
宋珧一句話出口,也心道荒唐。
全怪舅舅!
最近舅舅一天到晚地嘀咕家有年輕漂亮適齡的外甥女,所以看所有適齡的未婚男人都覺得像小偷!
他也被傳染了。
張老莞爾:「我知道我那幾個……表侄的行為有些孟浪。」
宋珧輕聲道:「最近半年,我屢屢出事,保安軍動盪不安,全都表明我身邊有內鬼。」
「三天前,於洋和趙金祥互相配合,從我這里盜走一份資料,那份資料三次倒手,最後送到的就是張先生的研究會。」
張老苦笑:「我是拿不出確鑿證據證明我並無惡意,只好請林先生來替我作保了。」
楊玉英:「我什么都不知道。」
張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相信林先生,所以,我們的研究會可以向林先生敞開,這里的一切文件都任憑先生翻閱,所有人都任憑先生問話,還有我們的檔案室,我們每日都在做什么,林先生盡管看,盡管問,如果最後,林先生覺得我們是日本間諜,對宋司令有惡意,我張昌明,引頸就戮。」
宋珧蹙眉:「此事同婉娘無關,婉娘,宋玉在外面,讓他送你回家。」
楊玉英此時大體弄清楚始末。
宋珧發現自己身邊有極道會的間諜,查內鬼的時候查出來幾個人,這幾個人其實是張老的人。
現在,宋珧認為張老是日本間諜,張老說自己不是,但宋珧查出來的內鬼,也的確是張老派去的。
彎彎繞繞,似乎有些復雜。
換做別的小姑娘非被現實生活中這復雜的局面嚇到不可,楊玉英到沒感到奇怪。
在皇城司時,她看的那些檔案,各種間諜之間的糾葛,可比眼下的局面復雜一百倍。
就說林官,他就既做過斡國的間諜,又是皇城司的密探,他手底下的探子,斡國有,大順朝堂內也有。
皇城司里可能有山河祭的人。
山河祭里也可能有皇城司的人。
用間這等事,楊玉英不陌生。
抬頭看了眼張老,楊玉英忽然想到張老曾經翻譯的文章,字里行間充滿了對這個國家,對華國的老百姓,毫無保留的憐愛之情。
其實字與畫皆能騙人。
可文章里蘊含的感情,卻是極難作假。
楊玉英笑了笑:「好。」
一個小時後。
楊玉英重新坐回沙發上,對宋珧笑道:「表哥,張老和他的人,都是真正的華國人,縱然手段令你不悅,但我可以作保,他們與日本人無關。」
「我只保證這一點,其它的我便不管。」
宋珧一怔,點頭道:「好……張先生,你那幾個『表侄』,我宋某消受不起,明天就給你送回來。」
張老苦笑:「多謝宋司令。」
宋珧便帶著楊玉英出門乘車回去,一上車,宋珧就笑:「只看張老到這份上,還想要他那幾條人命,就知道他和日本人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