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語只覺得呼吸受阻,抬眸再次問道:「他什么時候來簽的字?」
小警員抬表看看:「不久,大概早你十分鍾,現在剛走。言蕖錒尜瞱蠂」
氣氛一時詭異,小警員不想再糾結這件事,拿著文件走向了門外。
夕陽西下。
走出警局的時候身後有聲音囑咐,「如果這件案子有變動的話會隨時傳喚你,你必須到,其實我們都告訴過你只要你承認誤殺的話結案後根本沒這么復雜的,是你自己不聽,」警察攤攤手,「那就這樣吧,希望取保候審這個結果沒影響到你的工作生活。」
那樣的語調,雖然略帶諷刺,卻無比現實。
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其實早就已經被這件事打得七零八落了。
秦沐語走出警局,看到了門口的那輛車。
她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似乎早就從心底猜到過,他並沒有走。
那輛車緩緩開到了她面前來。
「回公寓還是去哪兒?我送你。」上官皓並不看她,棱角分明的側臉透著沉郁的魅惑,淡淡說道。
「你為什么要保釋我?」她目光清澈冰冷,輕聲問道。
「上官皓,你不覺得諷刺嗎?先是報警把這件事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問不出結果,再大發慈悲地從警局里把我保出來。你到底想做什么?只為了讓大家都知道我是秦沐語,我跟你之前有比深仇大恨還重的糾葛,是嗎?如果你只是想毀掉我的生活,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去上班。信遠得標,形勢大好,你不用再擔心有人從中作梗,要從你手中搶回它了!」
她目光里一片荒涼的絕望,只有恨意灼灼的光還在燃燒。
上官皓俊臉微微蒼白,繼續淡淡道:「沐語……上來。」
秦沐語眸子里凝聚著些許震驚和厭惡,冷冷道:「不要這么叫我,這是我爸爸才可以叫的。」她說完就起身,纖細的身影朝著路邊往前走。
上官皓在原地僵硬片刻,啟動車子跟上去,不緊不慢。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車輛嚴重阻塞,前面站牌下的公車已經被徹底擠爆,而計程車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著路邊行駛。秦沐語看著眼前的情形,心里一片絕望。她知道z城傍晚堵車起來會有多可怕,堵得嚴重的時候,兩個小時都未必能疏通。
她喉嚨一哽,在傍晚的夕陽下顯得形單影只。
沒有了工作,也沒有了平日里該有的作息,她不知道自己回到公寓又能做什么,這個案子會不會拖著她拖到死?她到底怎么樣才能擺脫身後的那個男人?
一陣篤定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秦沐語微微戒備,剛想回頭,背後卻迎來一陣溫暖,接著是一雙臂膀從背後抱住了她。上官皓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緊緊裹住了在寒風里瑟瑟發抖的她。
她蹙眉,掙扎了一下:「上官皓,你放開!」
上官皓的臂膀卻沒有松動,薄唇輕輕貼著她柔軟的發絲,啞聲道:「這種情形你一時半會走不掉,到車里等,我就放開你。」
秦沐語冷笑:「又來這一套是嗎?上官皓,除了強勢和霸道之外你還會什么?對女人你總是有千種萬種方法,為什么卻只會逼我?!」
她怨恨的目光刺得他心臟微微疼痛,他濃密的睫毛遮掩著深邃的眸,低低道:「因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你好過一點,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逼你……你累了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幾個小時,今天一天都在奔波……」
「夠了!」她打斷他,「這都不管你的事!」
可話剛說完她腳下就已經開始虛軟,頭猛然眩暈了一下,黑暗猛然的襲擊讓她嘴唇白了一下,背部的淤青也發作起來,隱隱疼痛。
上官皓將她翻轉過來抱緊了她,緊緊抵住她的額頭,查看她的情況。
「別做激烈運動,你血糖太低了。」他低低的嗓音伴著溫熱的氣息說道。
秦沐語咬唇,長長的睫毛艱難地睜開顫抖著,扯著他的衣服往外推他:「禽獸……你離我遠點……」
「就算我是禽獸!」上官皓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也等你有力氣了再罵。夜里溫差很大,你到車里等,只要這里一疏通我馬上放你走,行嗎?」
他俊臉低垂著,看不清楚他的情緒。只是秦沐語知道,換做四年前,讓這個男人說出這樣低聲下氣的話,比登天還難。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他車里的,只是等到有意識的時候,渾身已經被暖暖的氣息裹住,西裝外套上有著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古龍水的氣息充溢在鼻端。
車窗外,夜色漸漸降臨下來。
這輛車,很熟悉。
她18歲的時候,無數次坐這輛車去英倫學院,她的小提琴有時候在後備箱里放著,時間來不及的時候會直接放在腿上,一晃數年,仿佛也沒有多老,只是經歷了太多事,讓她覺得那種單純稚嫩距離自己仿佛已經有一光年那么遠。
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她一怔,接起來。
「你現在在哪兒?」藍子旗的聲音傳進來,「外面現在堵得厲害,我加了一會班就弄成這樣。不過看樣子不會堵多久,說你的位置,我去接你吃飯,再送你回公寓。」
秦沐語目光一顫,看看門外,此刻仿佛已經到了高架橋上。
「我……我剛從小墨的病房出來,你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去你的酒店,行嗎?」她下意識地說謊,啞聲問道。
對面的藍子旗靜默了一會。
「……好,我在酒店等你。」他聲音淡然,將電話倏然掛斷。
前面的車輛緩緩移動,他們的車也緩緩移動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走得順暢。
「為什么要對他說謊,不告訴他我跟你在一起?」上官皓眸色沉靜,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