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迷鎮(2 / 2)

摘仙令 潭子 3516 字 2020-05-30

「嗯,反正比你多。」

朱培蘭笑了笑,「那行,我們就從最邊的那家人開始吧。」

她指了一下離道觀不遠的一個小院,「這家里有老頭老太太,他們到底是人還是……,我不知道,但後來喊他們爺爺的三人,不比我們大多少,一個是我們太霄宮的修士,一個是天劍宮的,還有一個著灰藍的法服,應該是山海宗的。

要不然,我們先拿山海宗修士試手。」

山海宗修煉的路子跟道門的不一樣,被人稱為魔門弟子,如果弄壞了,心理負擔要少一些。

「行!聽你的。」

兩人商量好,果然往那家緊閉門戶的院子去。

誰也沒回頭,當然也就沒人發現,原本糊在牆上的七張畫,其中一個突然清晰了些。

……

「我叫朱培蘭,今年十五歲,你叫什么?」

朱培蘭看她無聲震斷里面的門栓,著實佩服。

吱!

雖然盡量做到小心了,開門還是有些聲音的。

「我叫林蹊。」陸靈蹊朝她露了個笑臉,「比姐姐小,十三歲。」

朱培蘭的名字,她熟悉啊!

蛇谷搶葯,那幾個人就是把她當成朱培蘭。

朱培蘭可不知道,面前這個不比她矮多少的女孩兒,會搶了朱家老祖宗留給後人葯園。

「十三啊?我還以為我們差不多大呢。」

這么小,醫術又厲害到哪去?

朱培蘭暗嘆一聲,此時,她已用神識查看完幾個房間,指向其中一個,「這里,不過,天劍宮的人跟他睡在一個房間。」

兩人是男孩子,睡一個房間很正常。

陸靈蹊小心地拿出一截迷魂香,點著後,輕輕推進小鎮原住民,老頭老太的房間。

「這是什么?」朱培蘭驚訝。

陸靈蹊朝她眨了眨眼,「睡覺的。」

「……」

朱培蘭沒想到,醫家也可以這樣。

眼見她一拂手,數根長長細細的銀針夾在指縫里,心下忍不住一顫。

打定主意,以後盡可能地不得罪她。

陸靈蹊不知她所想,先在天劍宮修士身上插幾針,讓他睡得更熟些,才轉向山海宗的修士。

道魔之分,到底是什么,陸靈蹊不是完全清楚,但大家都說魔修不好,那她就當魔修不好吧!

反正,大家說二腳部的人壞,可殺,她就真的見識到了他們的壞。

雖說她是煉氣六層修士,能制住這個煉氣三層的,但小心無大錯,陸靈蹊不想在這里找事,以銀針禁住他的身體後,她隨意地插了插痛覺更甚的指尖。

「啊!」

人在家中睡,禍從天上來。

少年一下子痛醒,「你……你們……干……干什么?」

他想翻身坐起來,可是身體不能動,連忙把叫的聲音放大了些。

可是,少年不知道的是,朱培蘭早已以靈氣護罩,把房間罩了大半,他就是扯破嗓子,也沒人能聽見。

「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陸靈蹊打了個響指,一個火球冒了出來,「它叫火球術,認識嗎?」

「我叫順子,不……不認識。」少年想哭了,「女俠,仙子,你們要干什么呀?」

他身體動不了,另一頭的兄弟,頭一次睡得這么死,感覺好害怕。

眼見這少年真的流眼淚了,陸靈蹊忙道,「不准哭。」

「呃!」少年看她手上又冒出來的藤條,連忙把淚水咽下。

那怯怯的眼神,好像她真是一個大壞蛋似的。

陸靈蹊把語氣放柔些,「其實你知道嗎?你跟我是一樣的,我會的,你都會。」

說話間,她迅速拔回一根銀針,以木靈氣沖進他的身體。

木靈氣是所有靈氣中最為溫和的,哪怕他們彼此的靈根不合,也不會傷了他身體。

「感覺到了嗎?」

少年的眼睛瞪大了些,他感覺到了。

前幾天打架死了那么多人,他看到過,他們揮揮手,就把道觀前的幾百年大樹化成灰了。

「現在,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是誰?」

陸靈蹊在他擰眉努力想的時候,以極快的速度,連續兩針插入他外關、風池二穴。

少年一下子面露痛苦。

朱培蘭沒想到,林蹊會如此干脆利落地在人家的頭上動針,不由也緊張地看著這個山海宗的少年。

「我……好痛!」

頭好痛,但眼前閃現了一些好像很熟悉的畫面。

「除了痛,有沒有想起什么?」

「想起……」少年想說來著,可是突然之間,腦袋有如被人以大錘擊打,痛不可抑,「啊啊啊……」

他身體動不了,但那痛苦的好像喘不氣的表情,把陸靈蹊嚇了一跳,連忙把起出外關、風池二穴的銀針。

可是少年還是很痛苦,大滴的汗從身體滲出。

朱培蘭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雖然早就做好她治人失敗的心理准備,但這樣……

「我……我想起來了,我叫東皋。」

頭很痛,便他真的想起來了,「我這是在哪?你們又是誰?」

陸靈蹊連忙給他起針,「想來就好,先休息一會。」她轉向另一頭天劍宮的修士,正要下針,房間被朱培蘭用靈力打出的護罩突然『啵』的一聲破了,一陣風來,身著月白長袍的無影老者突兀地飄了進來。

「你們在干什么?」

他的聲音,雖然平平,卻另一種說不出的怒氣和威嚴,「自己找死,還想讓他們也跟著死嗎?」

陸靈蹊和朱培蘭的靈力,在他的話音中被壓制,甚至神識也放不出,根本無法從儲物袋拿任何東西拼命。

「前輩的意思,我不明白。」

朱培蘭臉色蒼白,「這是什么地方,你們把我們弄得面目全非,難不成是為了我們好?」

「……痴兒!」

兩個女孩臉上的倔強,讓老頭的眉頭緊皺,一拂手,東皋和天劍宮的修士,身體回復如常,他們跳起來的時候,面上極其驚疑。

「進來!」

青年又朝門外喝了一下。

另一個房間的女孩神情怯怯地進來,臉色也極其蒼白。

她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么聽了一陣笛音,就……

「見過殺人嗎?」

老者看向這五個孩子,「能親自在動手殺人嗎?」

「……」

「……」

大家一齊沉默,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就你們的修為,都有多少把握,能活著出五行秘地?」老者冷哼一聲,「老夫不忍你們命喪於此,倒成了『過』?」

這話,誰都聽懂了。

陸靈蹊親眼見證了兩個西狄二腳部修士的死。

哪怕朱培蘭第一天夜里就到了此處,白天的時候,也見到修士和西狄人彼此狩獵的殘忍。

「能被迷笛迷了心智的,其實都不怎么合修仙界。」

小鎮不禁人走,只不過,這兩個小丫頭沒找到出口罷了。

「老夫要告訴你們的是,五行秘地還沒正式開始,也就是說,殺戮還沒正式開始。」

老者打量他們,「進老夫的迷鎮,過平凡的一生,相比於那九死一生的路,誰更好?」

誰更好?

平平常常的三個字,敲打在大家心頭。

陸靈蹊悄悄嘆了一口氣。

不要說煉氣三層了,就是她這個煉氣六層的修士,在那些煉氣高階的修士眼里,也是隨手可以捏死的螞蟻。

修仙界確實非常殘酷。

千道宗好歹沒讓十歲和十歲以下的孩子進來為他們掙命,但其他各宗為了五行秘地里的寶物,沒人管他們的死活。

「老夫問你,是要出去,還是呆在這里?」

老者突然問向最後進來的女孩,「呆在這里,你會有慈愛的祖父母,小鎮沒有外界的紛擾,不論是否嫁人生子,在我的迷笛之下,你都會幸福一生。」

朱培蘭和陸靈蹊隱晦地互看了一眼。

她們忍不住懷疑,迷笛給的所謂幸福,都是假的。

但哪怕它是假的,肯定也比出去丟命強。

「我……我喜歡爺爺奶奶。」女孩掙扎了幾下,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目露懇求,「我……我只做這家里的嬌嬌行嗎?」

她連曾經家人的記憶,都不想要了?

似乎在這里,真的找到了幸福。

陸靈蹊愕然之後,對老者深深地忌憚起來。

「自然!」老者朝她額頭輕輕一拍,女孩子的目光便呆滯起來,「回去睡吧,明天,你還是嬌嬌。」

女孩果然走了出去,很快在隔壁躺下,閉上眼睛沒一會,便嘴角輕翹,好像做了什么美夢,安然又幸福。

「你們兩個怎么選?」

老者轉向東皋和天劍宗的修士。

「我……願意當拴子。」

天劍宗修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也不知是放松多,還是迷茫更多。

陸靈蹊看他一眼,心中暗嘆一聲。

這樣的心性,確實不適合滿是殺戮的五行秘地。

「我要做東皋,我是東皋。」

反而山海宗的少年,一臉堅定,「前輩,我要出去。」

老者點點頭,朝天劍宗修士額上也拍一下,「好好當你的栓子吧!」

陸靈蹊看他木呆呆地爬回床上躺下,閉上眼便呼吸悠長,他的臉上,這一會,沒有糾結沒有迷茫,反而帶了種說不出的憨態。

是啊,如果沒有天地靈氣的變故,他可能就是在某一個地方,當簡單的鄉間少年。

那日子,又有誰敢說,不幸福,不自在?

「你們兩個,還要試嗎?」

老者望向若有所思的三人,「若還要試,老夫就帶你們一家一家地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