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借道一行而已,還望前輩通融一二。」
陸靈蹊聲音淡淡,卻傳之極廣,「這黃泉禁地,雖然是你們的,卻也還屬修仙界,鬼道也好,人道也好,都只是道。
若前輩不允,非要我來相陪……」
『叮』的一聲,厚背大刀無風自吟,「恐怕要先問問我的這把刀。」
這把大刀,在奇怪島砍了無數陰煞,早就自生一股子特別的煞氣殺氣,「要提醒前輩的是,真要動起手來,它——連開胃菜都算不上。」
「呵呵!」
鬼王的笑也像哭,「一聲前輩就想我來通融?那你說,我師父當初就怎么不能通融通融我呢?」
陸靈蹊眉頭一蹙。
「我通融別人,別人何曾通融過我?」成了再也超脫不了,只能困守黃泉這彈丸之地的鬼王,他憑什么還管別人?
鏈條隨著他嘩啦嘩啦地往前,「修仙界是什么?就是快魚吃慢魚,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想要本王通融,就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本王看看,到底是本王拉著你下地獄,還是你把本王變成魂珠。」
大家只是在各自的地方,為自己而戰,只看誰的手段高罷了。
鏈條在陸靈蹊面前,迅速變成鬼蔓,如風一般,向她纏來。
修士的血肉,雖然不能助他沖出黃泉,可是卻能讓他在這里活得更滋潤。
就在鬼王以為,她要大刀連劈的時候,鬼蔓卻好像遇到克星般,原來卷過去的有多快,現在回縮的就有多快。
這?
陸靈蹊臉上似笑非笑,看著臉色大變,躊躇不再上前的鬼王,「再說一次,我只是借道一行,本人對你們魂珠不感興趣,但是,真要相逼,我也不介意砍幾顆,以後賣靈石。」
鬼王帶著鏈條迅速後退了兩大步,細長鳳眼幾乎要眯在一起,「辟邪珠?」
她懷里的東西正一閃一閃,雖然被衣物裹住了大半的光芒,可是,那份輕靈的煌煌之氣,卻做不得假。
「你居然有辟邪珠?」
玄陰蚌母性情高潔,雖然生來就會育珠,可是自古以來沒人能逼得了它們。
而且不同於避風、避塵等珠,這辟邪珠至少要七階以上的蚌母才能育化,輕易怎么可能給一個人修?
就算用搶用殺的辦法,七階的蚌母在臨死之前也有本事毀它自育之珠,讓修士雞飛蛋打,白忙一場。
「不把辟邪珠拿出來,就是我的誠意。」
陸靈蹊看到諸鬼都往後退了些,才又道:「現在再問前輩一句,借路一行可否?」
可否?
不借的話,想在這里攔下她,還不知有多少傷亡。
手下的小鬼死得太多,他在這里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
「多謝前輩了。」
陸靈蹊感覺讓他自己說出來可能有些難,先行拱手謝過後,就直接走人。
這個時候,周圍早無普通小鬼,她的速度太快,還沒等鬼王糾結完,已經沒了影。
暗中關注這里的鬼王們,很快便收到有修士帶辟邪珠進黃泉禁地的消息,那東西,對他們天生有克,人家既然給面子,不主動動他們,他們當然也不能傻傻的,自動去送魂珠。
所以,陸靈蹊接下去的路,雖然不時聽到長長短短的鬼嘯,卻是一片坦途,再也無人堵她。
……
神水宮,寧知意終於喝到芙晚宮主親手倒來的靈茶。
「這十二月花茶,乃我親手所制。你這樣喝,我怎么感覺一樣暴斂天物呢。」芙晚心疼的緊,「待沒人的時候,這茶水會不會再從你身上漏了?」
「嗬!」
寧知意似笑非笑,「到了我這個境界,我還會把茶漏了?你們神水宮守在這黃泉禁地多久了,就沒人試過,自己當鬼嗎?」
她的肉身可一直都在呢。
寧家研究鬼,研究人與鬼之間的轉換,就有十好幾代。
「道友既然知道我神水宮是做什么的,就更當知道,黃泉禁地里那些鬼王的樣子。」芙晚面色淡淡,「為了活著而活著,恨完天恨完地,再接著恨自己,那樣有意思嗎?」
看得多了,誰敢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天地以萬物為逆旅,日月為百代之過客。」
芙晚宮主輕嗅茶香,「我們來這世間一遭,只要不負我心,哪怕朝生暮死又如何?「
蜉蝣的一生雖然短暫,可是又有誰能說,人家活得不自在?
「道友執念太深,雖然修了上道,可是……」
「沒有可是。」寧知意打斷她的話,「說我有執念,當修士的誰無執念?」
沒有執念的人,誰受得了日復一日的打坐?
選擇當鬼,只是因為她想突破暢靈之脈的那些禁錮。
「我一恨不天,二不恨地。」恨它們,它們就會理她嗎?
寧知意冷哼,「恨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她可憐自己還來不及呢,「轉為鬼修,只是因為我喜歡修行,不想再被天道輪回安排,在無知無覺中,成為一個不是我的我。」
她做到了。
寧知意又喝了一口帶著淡淡花香的靈茶,感受它的幽香和清冽,「說來,當年我從長輩那里,知道黃泉禁地的時候,就奇怪它怎么不在九幽之地。」
她看向芙晚宮主,「貴宮守御黃泉,想來是知道原由的。」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芙晚微笑,「我宗所查,只知道,天地初現的時候,黃泉禁地就存在了。我家祖師曾猜,不管黃泉禁地那些大陰鬼如何,只忘川河的存在,便是天地的大仁大智和大愛。」
「……」
寧知意心下一頓,轉著手中的玉杯半晌,「貴祖師,是胸有丘壑、兼愛天下之人。」
可惜,一樣入了輪回。
「道友聽過無相界的鎖龍印嗎?」
「自然!」芙晚正好奇,她從何而來呢。
「那道友覺得,它鎖的真是一只龍嗎?」
這?
芙晚眉頭一蹙,沒有說話。
無相界位屬七界,這么多年,都因為被鎖了部分天地,以至天道不全,通天傳送陣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