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一章 死而不亡者壽(1 / 2)

摘仙令 潭子 2044 字 2021-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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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庸急匆匆的回來了。

看著慘白著臉,其實已經沒什么大礙的兒子,他除了嘆氣,還是只能嘆氣。

他很想說,你看看夏正,夏正當初還不如你呢,可是,去了一趟幽古戰場,他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爹渭崖再也不吼他了。

「……沒事了,爹在這。」

一庸有無數的話堆在嘴邊,可是說出來的,卻全不一樣。

「爹,爹,爹……,我差點死了呀!」

傅子璨一下子抱住他爹,大哭出聲,「嗚嗚嗚~嗚嗚嗚嗚~~~」

門外的傅清容聽到親兒的哭聲,松口氣的同時,亦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撫著額頭靠在了牆邊。

她不覺得采薇、影三、童蘭他們的救援有錯。

雖然兒子的腸子確實被扯了,可是,洪成志是什么人?

一庸滅了洪家一族,他沒有拿住兒子便罷,一旦拿了,絕不會給生的可能。

所以,采薇等於是救了兒子一命。

雖然這救,主要不是救他,但是這份情,她還是要承的。

「他們好狠啊,他們明明知道我是誰,還死不讓開。我腸子,我腸子都被扯了,啊啊,爹,我好痛啊,好痛啊……,嗚嗚嗚~~~~,我好痛啊,我好害怕啊~~~」

對傅子璨來說,這是人生最最恐怖的一天。

因為父親、母親,除了跟陸望交惡,被打斷一條腿外,他的人生從來都是一帆風順。

「爹,你怎么才來,怎么才來?」

恐懼壓在他的心頭,可是,他不敢找那個死也不走的采薇,不敢找影三、影九,不敢找林蹊,甚至不敢去找那個踏雪。

傅子璨只能找爹娘。

多哭幾下,他們會明白,他想要什么的。

他們如果不把威風立起來,以後,他還敢去坊市玩嗎?

「我的腸子,我的腸子都是現接的,好不舒服,好不舒服啊~~~,嗚嗚嗚~~~~」

「……」

一庸何等樣人?

哪里不知道兒子的哭訴到底是為了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會,「爹的腸子也斷過,爹的胳膊、腿都斷過,生平三次重傷,差點身隕。」他的聲音低沉,「你娘也是,你娘身上,大大小小,有八處她自己特意留下,沒有平復的傷疤。當年……我們也想哭的,可是沒有能讓我們放心痛哭的時間和地方。」

他們的苦,他們受了。

所以,他們都不想讓兒子也經歷他們的苦。

這些年,一直都很成功。

但……,真的成功了嗎?

一庸從嘴里苦到了心里。

他不是不想兒子優秀的,他希望兒子能特別優秀。

可……

「別哭了。」

一庸抹去兒子眼中的眼淚,「璨啊,你覺得那個叫采薇的不顧你的性命,才讓你受此劫難是吧?」

「……不,不是,我就是……就是怕!」

隱隱的,傅子璨覺得老爹在說反話。

一個害怕下,他沒敢承認。

「我和你娘經歷生死的時候,我們也怕,可是,那時候,我們怕的沒時間哭,怕沒時間想身上的傷,我們想活著,就只能拼命的想,所有能活的路。」

與夫人合離,他們夫妻都感覺欠了這孩子的,一直是,他要什么給什么。

一庸早就感覺他做錯了。

卻一直無法好好管教。

「璨啊,你覺得,你要是被化名蔣柱山的洪成志帶走,他會給你活路嗎?他會因為,我與你娘,而不傷你嗎?」

這?

傅子璨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從鎖喉到開腹,他根本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你爹……,我把洪家連根拔了起來。」

一庸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洪成志恨我欲死。若是蔣山神這個身份還能用,他肯定不會傷你,但是,你看到了,蔣山神這個身份被識破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靈氣一恢復,哪怕我和你娘再厲害,也救不回你。」

失子之痛,只要想一下,胸口就忍不住的憋悶。

「不要哭,先聽爹說。」

阻止兒子的再次嚎哭,「爹知道,當了我的孩兒,你安享紈絝生活的時候,也無時無刻不在危險之中。」

當初的季安蘭就是因為他,才盯上這傻孩子的。

他明明知道她有問題,卻還是一天天的拖延著時間,以種種理由不讓他們成婚。

但是,他從來沒有告訴兒子,那個人有危險。

因為他知道,人家的目標是天下堂,是他。

雲天海閣吳吉明明知道,給吳求下毒的孫兒已經廢了,可是……,因為神泣,他以為吳求不行了,不還是無可奈何地保了吳韶?

因為他知道,錯——主在他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佐蒙人不會盯上吳家,不會一點點的誘惑他的孫兒。

走到如今的位子,明面上風光無限,可事實上,這里面有多少無奈,多少妥協,一庸自己都數不清了。

他慢慢的給兒子擦眼淚,「我和你娘不是庸人,我們能把別人教好,自然就能把你教好。可是,我們都不敢讓你太優秀,因為,如果那樣的話,你……更危險。」

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修仙界從來不缺乏天才,但是,千個天才中,能有一個走到巔峰嗎?

真正的天才,都是在血與火中洗禮出來的。

這個過程……

一庸苦笑,「但是,你是我和你娘的孩兒,有些事,又是你必須面對的。所以,兒子,以後長點心眼。你要想想,若是再遇這種狀況,如何在別人救不了你的時候,以最小的代價,活下命來。

這最小的代價,可以是一截腸子,可以是一條腿,可以是……半邊身體。」

他看著兒子驚恐的眼睛,一字一頓,「我和你娘能活到如今,就是靠這種方法。跟別人拼命的時候,想的是怎么用最小的代價,把敵人的命收割了,被別人追殺的時候,打不過別人的時候,想的是怎么以最小的代價,逃出命去。

你——明白嗎?」

明白嗎?

傅子璨不想明白的。

可是,父親緊緊盯著他,讓他逃無可逃。

「明……明白了。」

「大聲說。」

「明白了。」

「不要用哭腔。」

「明白了!」

「乖,我和你娘不能一直陪著你,我們不在的時候,你要像個男人一樣,遇到危險,別哭哭啼啼的,有那時間,你不如多想想,怎么用最小的代價,反手把敵人殺人了。」

聽到一庸教兒子,傅清容無聲的來,又無聲的退。

她親到天下堂道隱園,給剛把牌位擺上去的影六上香。

踏雪在這里,小小的人兒,認真的給她還禮。

「乖!」

無數安慰的話,在悲傷的小人面前,都無法說出口。

傅清容最終只能摸摸他的小腦袋,嘆息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