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樣的勢力,是不可能被人打到家里,傳承斷絕的。那么,你認為這中間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於月亮宮的敵對勢力,在明知道人家有改變時間的月亮之門,還能不惜一切,跟他們死磕?」
「……」
宜法被問住了。
「只有兩個可能!」
重平道:「一個是,因為月亮宮的大佬們,改變得太多,以至於被天地所忌,月亮門的效用在降低,而他們並不是完全的知道。
第二個原因就是月亮之門的開啟,需要很多苛刻的條件,月亮宮曾經把那些條件,全都湊齊了,成了下元界第一大勢力。
可是,天長日久的,他們膨脹了。
要知道,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比如我們的修煉,比如我們的壽元。
月亮宮弄成那個樣子,絕不止是外部勢力的攻入。
甚至就是他們自己人內斗。
比如說,林蹊要在千歲之壽時,飛升仙界,可是南佳人卻蹉跎了歲月,受困於化神瓶頸,在壽元將至的時候,不想認命,想借用宗門的月亮之門,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她那樣做,你覺得,影響的只是她一個人嗎?
改動時間規律,那么林蹊的飛升,可能就會中斷,甚至她努力修行那么多年,又要重來一次,是你,你干嗎?」
當然不會干。
誰都不會干。
「如果傳說是真的,月亮宮的月亮之門,可以改變時間規則,那他們最終斷絕傳承,在我看來,十有八九就是內斗。」
重平一口把杯中的茶水全都飲盡,又倒了一杯,「一旦打起來,月亮之門在某些人眼中,可能就不是時間至寶,而是拖人下地獄的魔寶。
魔寶有存在的必要嗎?
依林蹊的脾氣,一定會毀了它。」
所以,月亮宮毀了。
「我承認,宜法你在很多時候比我聰明,所以,你承認無想比你聰明,在為兄看來,並不是多難。」
重平嘆了一口氣,「看看林蹊,就知道無想有多聰明。她瘋了,瘋的恰到好處,現在又有目的的找到下元界。」
他看向苦惱的師妹,「當年無想和陸信被人追殺,陸家沒有幫助,反而在里面添了一腳,傳說就是因為他們得了一件異寶。」
「……」
宜法的眉頭攏了攏,她就是擔心無想手中另有底牌。
「後來,無人計較那傳言,是因為陸信和其子陸誠被流放,無想瘋了,一家三口,兩個超絕天才,以那種形式落幕,大家才以為,異寶的傳言根本就是假的。」
重平又往肚中灌了一杯茶,「我不認為完全是假的,你——其實也差不多吧?」
「是!」
宜法低頭。
她和師兄處理宗門事務,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多年配合,彼此太了解了。
她一個人做不了的事,也許加上師兄,就好做了。
「師兄……」
宜法慢慢把月亮宮遺址,無想壓著她打,逼她超過她護住林蹊,不要讓她把林蹊變沒的話,在師兄面前全盤托出。
……
已經連著數天,那道一直追著他們的神識,終於沒有再出現,陸靈蹊和敖象、小貝一齊松了一口氣。
「師父,那天跟羊前輩一起推理月亮之門的元嬰修士到底是誰啊?」
敖象總覺得,那個老頭怕師父,怕他和小貝,「他都有膽子摸到妖庭,應該也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吧?」
「唔!不是厲害,在你們妖族可以說是臭名昭著。」
啊?
敖象還沒想明白,那邊小貝卻已經猜到,當場橫了眉,「是百獸宗的人?」
「百獸宗宗主伏荒!」
果然是他?
小貝和敖象一齊攥緊了拳頭。
若不是百獸宗,他們如何連自己的家在哪都不知道?
「師父,您怎么不幫我們把他打一頓?您不方便,告訴我們也行啊!」
「……」
陸靈蹊摸摸徒弟委屈的小臉,「師父可以向你們保證,當年不是他把你們偷到百獸宗的。」
「我知道。」小貝也很委屈,「偷我們的是那個叫老白鶴的老妖精,可是,伏荒是百獸宗的宗主,他也不是好人。」
「……修仙界沒有完全的好人,也沒有完全的壞人。」
陸靈蹊嘆口氣,「天淵七界每一界都有一個專門培養靈獸的宗門,無相界沒有百獸宗,也會有其他的宗門。」
有需求,就會有供給。
「老白鶴的故事,你們聽過沒?」
陸靈蹊看向兩個小家伙,「如果我告訴你們,他是死在我面前的,你們信嗎?」
「他……他為什么會死在您面前啊?」
小貝的腦子轉得比敖象快,「是因為您放了我們,他找您麻煩……」
「是!也不是。」
陸靈蹊帶他們往曾經的家園去,「他的壽元要到了,怕死,想走一條捷徑……」
噬靈魔功,枉死的小鶴,各宗應對,葉家的變故……
透過老白鶴的故事,她給他們分析各方立場,分析所有當事人的心境變化,「現在想想,當初老白鶴那么想從我手上搶走你們,應該也是想用魔功奪取你們的強大生機。」
肯定的。
敖象和小貝沒想到還有那么壞的妖。
比涼承壞,比橫行在妖庭的所有二世祖加一起還要壞。
而且是有腦子的壞。
在沒有暴露之前,居然讓所有人都尊他一聲前輩,真是好可怕。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都覺得,當年不止是撿了一條命。
「雖然說三千大道,道道通天,可是,真正能走上通天大道的實在是鳳毛麟角。」
陸靈蹊眯著眼睛望向正在升起的太陽,「天地以萬物之逆旅,日月為百代之過客。人活一世,我們總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這大千世界就是一個銅爐,我們自出生以來,便被老天爺丟在里面熔煉,身受七情六欲之苦,誰都跑不掉。
最終是龍是蟲,不看老天,只看我們自己。
活在當下,清清楚楚地為現在努力。
哪怕沒有成功,最終我們也可以釋然地說,我努力過了,我努力的還挺好。
說起來,我們人族還有一句話,叫做失敗乃成功之母,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後,不知總結經驗教訓,一味怨天尤人。
要知道,機會從來都是給有准備的人,只有越努力,運氣才能越好。」
她帶著二人飛低一些,指向在林中嘰嘰喳喳,忽上忽下的鳥兒們,「你們看,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是有蟲吃。
可是……
「師父,那我們應該怎么說早起的蟲兒呢?」
嗯?
這是個送命的問題。
「既然當一條蟲,我覺得,就不用起那么早了吧?」
陸靈蹊覺得徒弟有熊孩子的潛質,「反正它們是生活在樹枝樹葉上,如果它們不自己蹦躂,你看看,這小洞里的蟲兒就躲過去了,」
指著一條小蟲當證據後,她頭疼地教他們分析,「這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從字面的意思來看,我覺得吧,就是出頭的椽子先爛,有時候,想要安全,最好的辦法是穩穩當當的隨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