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盛經理,我不是想要你改變主意,而是讓你知道,我也是不會改變主意的。」談靜深深吸了一口氣,「聶宇晟做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他,因為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但股權是孩子爺爺留給孩子的,我不會賣。雖然這股權是你替我爭取得來,但是我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你或者慶生集團進行所謂的合作。」

盛方庭點點頭,說:「真可惜,我真不願意做你的敵人。」

談靜困惑地看著他,他說:「有一種女人看上去孱弱,但在兩種情況下她會變得格外堅強。一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二是為了保護自己愛著的人。很不幸,你正好是這種女人,我真心不願意與你為敵,亦是因為此。」

談靜說:「您太抬舉我了。您也知道,我其實一無所知,也沒什么本事。」

盛方庭只是笑笑,他說:「話不投機半句多,談女士,作為孫平的監護人,東遠的大股東,我正式地通知您,由第二大股東慶生集團提議的特別股東大會,將在下周召開,我們的主要提案是增發,以便有效解決東遠的資金缺口。預計增發是兩千萬股,按照公司章程,股東都有優先配股權,您或是聶宇晟先生,同樣也享有優先配股權,只是預計調動的金額會超過數億,慶生對此,志在必得。如果您有任何疑問,可以聯絡董事會的董事秘書,他會詳細向您解釋。」

談靜此時倒鎮定下來,問:「我也可以代表孫平,否決這個提案?」

「當然。您有投票權,不過以目前的力量對比來看,你和聶宇晟加起來,也否決不了這個提案。所有的股東基本上都同意增發,因為這是對公司有好處的。現金流缺口這么大,聶宇晟拆了東牆補西牆,也只是權益之計,而且分銷商已經超級不滿他的做法,大家都不介意,換個人當代理董事長。」他放重了語氣,甚至還笑了一笑,「最重要的是,孫平的另一個監護人,是孫志軍。他收了我的錢,已經答應在投票的時候,不同意你的意見。孫平的監護人,可不是你一個人。如果兩個監護人意見不同,你們的投票,基本上在股東大會上就是廢票。」

談靜又定定地看了盛方庭片刻,她問:「當初你堅持要我向聶東遠提出股權贈與,是不是早就算到了今天?」

盛方庭語氣平淡:「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你早就應該知道,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幫你,自有我的目的。」

談靜點點頭,說:「職場之中,您教給我的東西最多,今天我又學了一招,謝謝您。」

盛方庭很客氣地問:「需要讓司機送你嗎?」

「不用,謝謝。」

談靜站在電梯里的時候還很鎮定,她迅速地思考了一遍對策,從前的律師是盛方庭介紹給她的,她也不敢咨詢,左思右想,竟然想到了剛才怒氣沖沖的舒琴。她從前上班的時候,公司通訊錄里有舒琴的手機號碼。試著一撥過去,沒想到舒琴正在著急,一接電話聽出是她的聲音,就問她:「談小姐,有沒有見到聶宇晟?」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聶宇晟就再也沒有跟談靜說過話,談靜聽到有關他的事,都是李阿姨提到一句半句,只知道今天他有個聽證會,卻不知道這個聽證會的具體內容和重要程度,因為聶宇晟很少跟家里人提起工作的事,李阿姨都是旁敲側擊,才知道一星半點兒。舒琴見她還蒙在鼓里,哪里還忍得住,於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給她聽,當然還忍不住再添上兩句:「談靜,事情都到這分上了,我不管你跟聶宇晟是什么關系,在鬧什么別扭,剛才我打他的電話一直關機,他的主任從手術室出來,也找不到他,急得血壓都高了,醫院把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來了。聶宇晟是個死心眼兒,不讓他當醫生,比殺了他還難過。當初為了學臨床,他跟他爸爸慪了多少氣。談靜,你知道他為什么學臨床嗎?你知道他為什么學心外科嗎?」

談靜沉默了片刻,說:「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就好!那算我求你了行不行,公司這邊也一攤事,秘書也找不著他的人,馬上慶生集團要開特別股東大會,討論增發的事,這件事非同小可,關系到東遠的控股權。盛方庭是我介紹到東遠去工作的,我當初……我沒想到他會下這樣的狠手……可是現在說什么也沒用了……談靜,你好好想想,聶宇晟到哪兒去了?」

談靜猶豫了一下,說:「我不知道……」

舒琴說:「算了,我自己去找!」「啪」一聲就將電話掛了。

談靜愣了兩秒鍾,拔腿就往外走,找到聶東遠的司機。聶東遠的司機也在四處打電話,一看見她,跟見著救星似的,問她:「您今天見過小聶先生沒有?早上我說開車送他,他不讓,非得自己開車去醫院。現在他手機關了,公司的秘書都在找他。」

談靜問:「聽說聶太太的墓地後來挪過了,你知道地方嗎?」

司機愣了一下,說:「知道。」

「開車送我去,快!」

黃昏時分的墓園,太陽下山,滿山的松柏郁郁沉沉,看著挺瘮人的,司機挺擔心地要陪著談靜,卻被她堅決拒絕了。她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墓園里,努力分辨著方位,最後終於找到了正確的道路,一直爬到山上去,等終於看到司機說的編號和墓碑之後,她已經是一身的汗。

聶宇晟果然在這里,他沉默地坐在墓碑旁,像是已經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了。談靜很小心地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問:「你怎么在這兒?」

聶宇晟茫然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認得她似的。談靜說:「家里人都擔心壞了,公司的人也有事找你,說你手機沒有開。」

他的神色非常疲憊,將額頭抵在墓碑的邊緣,並不理睬她。談靜說:「盛方庭說,慶生集團要求增發,舒琴說這個事很緊急,你把手機打開吧,好多人都急壞了,你們醫院也在找你。」

聶宇晟仍舊沒有理睬她,談靜看他外套就擱在旁邊的草地上,於是大著膽子拿起來,果然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了電話,打開一看,原來沒電了。

「走吧,司機在底下等。回家吃晚飯好不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出來的時候平平在睡午覺,現在他該醒了,再不回去,他該鬧著找我了。」

提到孩子,聶宇晟這才站起來,很順從地跟著她下山。談靜卻非常擔憂,她覺得聶宇晟的這種狀況不太對,簡直像夢游似的。她讓他上車他就上車,她讓他穿外套他就穿外套。談靜在車上給舒琴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已經找到聶宇晟了,問她要不要過來跟聶宇晟談一下。舒琴遲疑了片刻,說:「你們現在在哪兒?」

「回聶家大宅那邊去。」

「我過會兒過去。」

回到家里,孫平果然早就醒了,一見聶宇晟跟談靜一塊兒回來了,說不出的高興,立刻就奔到玄關處,說:「聶叔叔抱!」聶宇晟把他抱起來,李阿姨說:「剛剛在花園里玩,看這一身沙子。」

孫平卻急著告訴聶宇晟:「花園里有蝴蝶,還有螳螂!」

「你認得螳螂?」

「當然認識,它是綠色的,還有兩只長著鋸齒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