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輕失花期(1 / 2)

金銀錯 尤四姐 2493 字 2020-06-29

仿佛一聲悶雷劈在天靈蓋上,婉婉渾身僵直,差點尖叫起來。他竟敢動嘴,誰答應他動嘴了!

她又氣又急,憋紅了臉,「你怎么……」

丈夫親妻子,總是天經地義的吧!雖然她出身非同一般,但在床上講身份,就失了情調了。他臉色紅潤,分外羞赧,「不能生氣,做人媳婦兒,少不得要叫人親的,嬤嬤應該告訴過你吧?老規矩說什么男女授受不親,這話用在夫妻之間不成。相敬如賓只在白天,夜里再那樣,世子打哪兒來呢?」

婉婉很郁悶,「你不要世子長世子短的,還沒到時候。」

她氣咻咻鼓起腮幫子,倒豎的一雙柳眉,儼然怒發沖冠。也許吻一下,令她有了被輕薄的羞恥感,可只是額頭而已啊,他也怕她抗拒,才決定循序漸進的,誰知還是碰了一鼻子灰。

不過仍舊很高興,至少肖鐸今生是沒有機會了。他把臉往前湊了湊,「殿下實在氣不過,就親回去吧,我已經准備好了。」

准備個鬼,他想得倒美!她面紅耳赤,「你這人怎么這么無賴,先哄我枕胳膊,後又……剛才那書上奸佞說的分明是你,你竟還有臉看,王爺果真奇才也!」

他不想和她斗嘴,反正人在懷里,這才是是實打實的。遂淡淡道:「來就是從殿下桌上找著的,不是我帶來的。其實細說還真應景兒,你說我是奸佞,書上正有馭奸之術,殿下只管馭我就是了。」

他口齒伶俐,婉婉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對手,愈發的惱羞成怒。

他還是和顏悅色看她,「別這樣,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你還小,大約不懂,深愛一個人,才會時時刻刻想和她親近。外頭那么多女人,也沒見我胡來,親你是發自肺腑的,難道愛自己的福晉,有錯兒么?咱們夫妻要一輩子在一起的,多親昵都不為過,你要是為這事鬧起來,回頭真要叫人笑話了。」

閨房里的事,當然不能弄得人盡皆知,可是實在很讓人氣憤,她本來就疑心他欺她年少,沒想到他果然越來越不要臉了。

她推他,可是他就像塊石頭,任她怎么使勁都巋然不動。她咬著牙說:「放開,我不要枕著了,你滿嘴沒有實誠話。」

他慢慢點頭,帶了一點自嘲的笑,「我明白了,你大概要我把心剖開,才能相信我。想想宮里的人,總有幾個是真正關心你的,要是讓他們得知你在南苑過得不好,他們能舒坦嗎?我剛才親你是情不自禁,你要是覺得過了,挑一個信得過的嬤嬤進來,請她評斷評斷。」

他雙管齊下,她果真偃旗息鼓了。宮里還有誰是關心她的,想來想去也不過區區兩三個罷了。皇帝荒唐,但是疼愛妹妹的心還是有的,余下的就是廠臣和音樓,音樓知道她的秘密,要是讓她知道她在這里諸事不順,她一定會自責的吧!至於叫嬤嬤來,他是不是瘋了?這種事怎么讓人評斷?

他佯裝要下床,她忙把他拉住了,「你別去,沒的叫她們說嘴……」她楚楚的樣子,憋著一口氣牽過他的胳膊,很自覺地枕在了脖子底下,「別鬧了吧,我不要你剖心,剖開我也看不懂。我沒和人這樣親密過,一時不習慣,也沒什么錯處,你說是不是?」

她的語調是那種不緊不慢,細水長流的味道,可能自小生活的環境造成的,不大自信,你要是堅決一些,她會覺得一定是自己錯了。

她這么純質,對比出他的不厚道。可是這種時候太厚道了,他要真正過上琴瑟和鳴的日子,恐怕還得再等兩三年。這兩三年里,誰知道又會出什么變故,前頭有肖鐸,坑得她魂不守舍,後頭再有人橫插一杠子,他就算空占個駙馬的名頭,也是有名無實。

害怕被她拋棄,惶恐不安,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簡直就像宮里的後妃們。果真慕容氏慣常主宰,在感情方面,他們任何時候都是王者。

她認命了,剛才被親了一口像掉了一塊肉,這會兒已經消停了,安安靜靜在他身側躺著,垂眼面對著他,頗有豁出去的架勢。

「婉婉……」他嘆息,「你一點不喜歡我嗎?如果真的不喜歡,在潭柘寺為什么要給我希望?」

她心頭一動,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自己對他,究竟有沒有過感情。

「中秋大宴,你拔刀相助,讓我免於受辱,我很感激你。潭柘寺那趟,你冒險來見我,也是我始料未及。要說喜不喜歡你,我說不上來,只是覺得你這人不討厭,可以結交,但是……」

但是音閣的嘴不嚴,讓她知道他為了尚主不擇手段,所有的好感便煙消雲散了。本來就不深的感情,怎么能在初初萌芽的時候就遭受嚴寒?

他找到她的手,緊緊把她的五指包在掌心里,態度誠懇,語氣哀致,「我不希望流言影響你我之間的感情,也許你現在還不了解我,但日久年深,你自然能看見我的心。我說過,十年前就注意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是因為咱們之間的那段淵源。你只要信我,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都是假的,我待你一心一意,那才是真的。」

他不說破,但字字句句都在解釋,婉婉聽著,態度有松動,但也還是存著顧慮。就比如他知道肖鐸和音樓的事,肖鐸那樣狠辣的人,為什么會放他入潭柘寺,這點叫她一直耿耿於懷。音樓說過,只要她下降的不是南苑王就好,賜婚後肖鐸也曾和她暗示過,要她多提防南苑王,可見在他們眼里,他並不是個多可靠的人。

婉婉腦子里一團亂麻,如果當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們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偏要這樣打啞謎?想到最後不由傷情,對他們來說她終究是個外人,他們才是生死與共的。

她不說話,眉心擰了個小小的疙瘩,看上去很不快樂。他微微往下縮一點,和她視線齊平,「不信我的話?」

她點頭過後又搖頭,「我希望自己能相信你,你先前說得沒錯,我下降南苑,日後你我當是最親的人。以前的恩怨是非,暫且不去提它,從今往後請你實心實意,千萬不要騙我。」

他自然無可反駁,墊在她頸下的手臂拗起來,終於能夠緊緊抱住她了。她的個頭相對於一般女孩子來說屬於高挑的,但是在他懷里,依舊顯得嬌小脆弱。

他不停叫她的名字,一聲聲婉婉,在他舌尖變得出奇的軟糯。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別人這么稱呼她了,父母在世的時候還稀松平常,他們過世之後只有大哥哥和二哥哥,也是小妹妹居多,極少叫她的閨名。她本以為會很排斥他故作親密的套近乎,可是聽他這么喚她,她又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平實,原來她對幸福的追求只是這么簡單。

隔著兩層褻衣,彼此能夠感覺對方的身體,這一步邁得著實大,到現在還沒鬧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很緊張,害怕他接下去會有過分的舉動,他的胸膛越來越熱,仿佛攏著火盆,下一刻就會灼燒起來似的。男人總有一種攻擊性,就像她在西苑豹房看見的虎豹,渾身充滿力量,隨時蓄勢待發。她不知道別人新婚是怎么樣的,自己總是生怯,尤其這人說生不生,說熟又不熟,像現在這樣被他抱在懷里,實在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