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二九四章(1 / 2)

玉璽記 石頭與水 1564 字 2020-07-04

第二九四章

這一場戰事出兵之快, 許多在新伊城的官員族長們都沒反應過來,五千北疆軍便已驅馬出征, 甚至糧草輜重的隊伍都沒有,快馬奔襲, 有輜重反是累贅。

裴如玉代穆安之送將士出城,同行還有江珣穆慶杜長史等人,大軍如同脫了束縛的黑龍馳騁在天際, 那種千軍萬馬的氣勢,裴如玉都不禁道, 「真不枉朝廷第一戰力之名。」

江珣穆慶身為武將,眼中更是閃過淡淡戰意與惋惜,他們皆是青年將領,只恨不能與北疆軍一並出戰。

杜長史折扇掩住大軍奔騰帶起的灰塵, 亦頜首道,「便是我這樣的文官都難免心潮澎湃了。」

紀將軍聽這話唇角直抽, 心說, 你文官,聽說胡家小子在新伊時也不過招了兩千人,胡家小子這一走,你這都招五千人了吧!

大軍遠行, 諸人也辭別陸侯,各自回去當差。紀將軍一把攬住杜長史的肩頭,「小杜忙不忙,我新得兩壇好酒, 咱們去喝一杯。」

杜長史笑,「要別人請我,我自是忙的。紀將軍請我,我就不忙。」

兩人就這么勾肩搭背的吃酒去了。

於是,所有不明就理的還沒打聽出個頭緒,兵馬便已出城。待大家伙打聽出發兵問罪之事,臨近蘇迪米爾部的棋盤城知州十萬火急面見穆安之,他原本就來新伊請安,緊急求見倒也便宜。

陳知府火燒火燎的等在侯見的屋子,還給唐海塞了個大紅包,也沒能立刻見到穆安之。唐海倒是替他將侯見的事上稟了,不過,唐海的上司是杜長史,杜長史道,「眼下多少要緊事都等著王爺批復,陳知府過來無非就是想問問罪蘇迪米爾之事,兵都發了,他來問什么。不急,讓他慢慢等。」

這侯見的屋里茶水點心都是齊全的,中午還能有免費的三菜一湯,因收了陳知府的銀子,陳知府這三菜一湯也做的格外精致。

可現在,就是給陳知府一席御宴怕陳知府都吃不下,先前給王爺請安時,王爺和氣的緊,這怎么,說發兵就發兵,甚至都沒問他這棋盤城知府一聲。再怎么說,名義上,蘇迪米爾部落是劃歸在棋盤城的領域之內的。

陳知府的猜測就多了,譬如,王爺這樣獨斷發兵,是擅權專斷,還是對他有所不滿?或者,王爺還有旁的意思?

哪怕心焦若焚,陳知府仍是耐著性子一直到晚霞滿天,唐海過來引陳知府到穆安之書房拜見。

今日的大小事務總算處理清楚,穆安之揉一揉眉心,閉目片刻,聽到傳報的聲音,方緩緩睜開眼睛。

陳知府是個四十五歲的中年官員,相貌不壞,人在官場多年,自養出些許氣度,雖神色間可見隱約焦切,仍是禮數一絲不差的行過禮,穆安之問,「不用多禮,你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下官聽聞殿下著北疆軍發兵蘇迪米爾部,心中憂慮,故來覲見。」陳知府態度很恭敬,縱是掌北疆軍政,但沒有哪位藩王會新來就藩便發動領地戰事,而對於一個隨時敢拿刀下場的藩王,沒有哪位官員不會心生懼意,有了懼,便有了恭敬。陳知府道,「臣在棋盤城連任數年,對蘇迪米爾的形勢非常清楚,且蘇迪米爾部應屬棋盤城管束,臣想,臣對戰事會有所幫助,只是,殿下發兵前未問臣分毫,臣惶恐萬端。」

陳知府的臉上看不到惶恐,不過,憂慮是真的有。穆安之看著他,淡淡道,「不用惶恐,我不問你,自然是不信你。本王就藩,去歲憐惜天氣難行,便免了你們的覲見,自認並非刻薄之人。今年諸知府知州部落族長都到了,獨蘇迪米爾部與彩雲部未到,彩雲部在內戰,蘇迪米爾部是有什么緣故嗎?啊,對了,你替他們上了病假的折子。」

「蘇迪米爾族長的確病重難行。」陳知府急忙解釋。

穆安之淡淡的神色中添了一分冷意,「族長病了,他沒有世子嗎?沒有兒子嗎?沒有孫子嗎?還是說,他族中人都死絕了,要你來替他上病假折子!」

「你這樣明敏憂慮的人,來前就沒憂慮一下本王見到你這封病假折子的心情嗎?」穆安之道,「本王真得感謝你,聽說你們官員上任,都講究燒三把火,本王也正想著立立威,不然豈不讓你們小瞧。」

北疆的春天並不熱,這屋子炭火已熄,傍晚甚至有些涼意,陳知府額角的冷汗卻是一滴滴的洇濕鬢角,他連忙道,「王爺,臣絕不敢有不敬之人,因蘇迪米爾部屬棋盤城管轄,故臣方接了他們的折子,這是臣思慮不周。王爺威名早震帝都,臣焉敢有不敬之心。實在是臣想著,蘇迪米爾族長病體難支,據大夫診治,怕是難撐到夏天,臣想世子隨侍在側,也可順利承襲族長之位。王爺,一旦戰事開啟,頃刻便是血海屍山,兵事慎重啊王爺。臣願即刻回棋盤城,令蘇迪米爾世子前來王城請罪!」

「不。你不可以回去,戰事結束前,你要留在新伊城,明白嗎?」穆安之的語氣一直是淡淡的,諷刺淡淡,警告淡淡,但是,這淡淡中卻有著不容抗拒的壓力。陳知府甚至有一種感覺,如果他膽敢違抗這位親王殿下的命令,敢於直接發動戰事的親王殿下的第二把火必要用他來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