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六十三章(1 / 2)

玉璽記 石頭與水 1665 字 2020-05-30

這件官司並不復雜, 不論陳府尹還是穆安之都是同樣的感覺。

不過,陳府尹還是帶來一些新的消息。

「朱家的事還得從老一輩說起, 朱景的父親, 仙去的朱老太爺就是晉中有名的糧商,朱老太爺就朱景這一個獨生子, 朱景此人不論經營還是為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凡人提起來, 沒有不誇的。十幾年前北疆叛亂, 朝廷三次出兵平判, 歷時五年之久, 朝廷軍費吃緊, 當時朱景自己砸鍋賣鐵為朝廷籌集軍糧, 更號召晉中商賈捐錢捐物,資助朝廷戰事。北疆平判之後,陛下親書『義商』兩字賜予朱景。那時, 他也不過三十出頭, 稱得上賈中俊才。」

陳府尹嘆道,「可惜的是他才干出眾,偏生無後, 到而立之年, 房中幾個姬妾,連帶朱太太都無所出。朱景膝下猶空。倒是他的母親,仙去的朱老太太四十五歲時有了身孕,生下的就是朱晚。年高有孕, 朱老太太產後就撒手去了。朱晚便養在朱太太屋里,說是小叔子,也跟自己兒子差不離。這事也奇,朱晚五歲的時候,朱太太突然有了身孕,朱景朱老爺欣喜至極,十月後朱太太產下一女,就是朱家這位名閱的姑娘。」

「我找來朱家族人,朱家近親,還有朱家在帝都的鄰居,還有朱家常交往的朋友,都問過。朱晚朱閱平時的關系如何,都說挺好的,一個小叔叔,一個大侄女,自小一起長大,朱晚很疼這個侄女,朱閱也很敬重小叔,朱老爺臨終前,當著朱家幾位族老的面,拉著朱晚的手說,以後這家就交給你了。說完這話才閉的眼。」陳府尹仿佛遺憾抑或感慨,「誰曉得他們竟然為了家產把官司打到帝都府了!」

「那到底為什么爭執家產?」難得阿府尹這么細致的說了一通朱家的家長里短,可要緊的打官司的原因是一句沒說。穆安之虧得是打小在廟里生活,有的是耐心,他只是懶洋洋的把話題引到症要處,順手給自己添了碗茶。

「原本沒有爭家產,因為朱家幾個族老也聽朱景說過身後的安排,朱家糧鋪讓朱晚經營,畢竟,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基業。慧心坊原是朱家挺尋常的一家布鋪,後來朱姑娘漸漸長大,朱太太想教朱姑娘一些經營理家之道,就把這鋪子給朱姑娘玩兒了,不想一來二去,倒成帝都城有名的針線鋪。所以,朱老爺的意思,這慧心坊給朱姑娘經營。另外的產業,朱晚朱閱平分。」陳府尹道,「朱老爺出了殯,過了頭七,朱家族老就說朱老爺身後產業之事要做個分明。」

「這常法,我聽說民間家族家產分割都會有族中老人出面,也做個見證。」

「是啊。就這分割產業的那天,朱姑娘突然翻臉,拿出朱老爺的遺書來,必要接收家業。」陳府尹道,「朱家如何能應,不說旁的,朱家糧鋪是老朱家幾代人的經營,怎么能交給她一個丫頭?這以後她成親嫁人,朱家產業豈不改了姓?」

陳府尹都有幾分義憤填膺,「朱家族里商議許久,又是說又是勸,朱姑娘不步讓半分,官司才打到帝都府來。」

對於陳府尹說話永遠說不到重點這件事,穆安之已經有了明確認知,穆安之呷口茶,不得不再引導陳府尹一句,「只說打官司的一方,另一方呢?朱晚如何?」

「朱晚那就是另一個小朱景啊,非但生得俊,人亦豪爽大氣,交游廣闊,不論商賈界還是朱家族人,對朱晚的評價都很好。朱晚這人我也見過好幾回,比那刁鑽厲害的朱姑娘的確有人品的多。」陳府尹對朱晚不吝贊賞。

就陳府尹說的這些話,可真不像一個斷案之人該說的。何況又說這么堆無用的,穆安之發現陳府尹是個跑題高手,真不知這人當初如何中的進士,據聞還是榜眼出身。

「我是說,朱晚對爭產之事的態度是什么?」

「朱晚說,除了朱家糧鋪,余者家業都可給朱姑娘,但糧鋪是朱家歷代先輩傳下來的,他還是希望能由他來經營朱家糧鋪。」

穆安之從小茶盤上另翻出一只雪白瓷盞,倒了盞茶遞過去,「辛苦陳大人跑這一趟,帝都府交上來的證物證詞,我都看過了。如果陳大人還想到什么要緊事,只管過來跟我說,這對朱家案件會有幫助。」

「是。」陳府尹接過茶,很認真的說,「殿下一定要給朱家個公斷,不然,可惜了朱景這樣的人物,後人竟為家業翻臉,可惜啊可惜啊!」

陳府尹連嘆三聲可惜,可見是真覺著可惜。

時下講究人家便是家中老人過逝也是分產不分家的,就是圖一大家子在一處熱鬧、興旺,即便分家,也多有讓產之德的美談傳出,哪有朱家這樣的,簡直唯利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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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之在王府花園晚桂樹下的長凳上與杜長史華長史說起這樁官司,經慈恩會一案,穆安之發覺了二位長史身上的才能,雖然杜長史身上那濃郁的龍涎香的香氣讓穆安之覺著太過香甜,華長史這都深秋還腰懸扇袋讓穆安之覺著有些神經,主要穆安之不想白養著這倆貨,既是吃著他皇子府的飯,當然要供他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