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二一五章(1 / 2)

玉璽記 石頭與水 1875 字 2020-05-30

從正六品到正五品, 短短兩個台階,在官場上, 最快也要六載, 裴如玉還是實打實靠功勞升的官兒,放眼官場, 本朝文官, 不, 男性官員中也只一個裴如玉了。

自從有了裴如玉的夫人白大人, 裴狀元在東穆朝的官場便不再那樣光彩奪目了。裴狀元官升的快, 那是沒跟他家夫人比。他三年升兩階, 他夫人白大人三年由白身升到正三品。

裴狀元的信中多有提及北疆之事, 在裴如玉看來, 北疆絕對是最惡之的,那里地廣人稀,族群復雜, 民風粗獷, 但也是天下最有可為之地。

裴如玉在北疆三年便將北疆大概族群都摸了個底,哪個族群在什么地方,首領是哪個, 有什么樣的性情, 部落出產什么,都一一盡述,比寫給穆宣帝的折子詳盡百倍。

穆安之讀著裴如玉的信,大漠黃沙、駿馬駝羊的北疆仿佛一幅畫卷徐徐展現開來。許多未說之言便在這信中, 裴如玉是有意常駐北疆,在北疆做一番事業的。至於穆安之在刑部的名聲,裴如玉雖遠在千里之外,也聽聞過,很為穆安之高興。讓穆安之好好干,估計他再這么干下去,沒幾年朝中便要有人提及皇子分封了。

就穆安之與穆宣帝的關系,裴如玉顯然認為穆安之分封北疆的可能性極大。

自裴如玉到了北疆,穆安之對北疆就頗是向往,他跟如玉是兄弟一樣的情分,玉華妹妹和木香姐親姐妹一般,這要到了一處,還不知要怎么親香。

趁著裴如玉讀信的功夫,李玉華也把木香姐的信又看了一遍,心中漸有主意。待裴如玉看過信後說,「以前我總覺著北疆肯定是個特別窮特別荒涼的地界兒,小九叔親自去了,木香姐紅梅姨也在北疆住了這好幾年,連裴狀元那樣嬌貴的人都能住下來,可見也是個不錯的地界兒。」

穆安之立刻忙說,「是啊。以後皇子分封,我就想著,咱們離得近些才好。」

「就是這話。」李玉華特別贊同,「最好能分封到北疆啦,木香姐裴狀元都在北疆好幾年,咱們過去,熟門熟路。」

穆安之握著玉華妹妹的手,當真覺著二人心意相通,仿佛一人。皇子分封素來是大事,若是貧瘠之地,是有皇子妃不願意去的。何況還是北疆這樣的地界兒,這世上也就是玉華妹妹不論哪里都肯隨他一起的。

李玉華心眼兒生得密,夜里跟三哥叨叨了半宿明年木香姐裴狀元回帝都的事,然後還暢想了以後北疆就藩啥的,第二天李玉華把那新料子吩咐下去,一半給三哥和她各裁個短襖,剩下的一半讓孫嬤嬤瞧著給藍太後裁的衣袍。

李玉華是放年禮里一並給藍太後送到宮里去的,還特特的誇了這料子一回,「三哥都沒見過。」

穆安之沒見過,藍太後也是頭一遭,「這料子新鮮,摸著綿軟。」對孫嬤嬤說,「倘不是親見,真不信羊毛能織出這樣綿軟的料子。」

李玉華立刻講了一回這料子多么難得,「木香姐信里說北疆羊多,羊毛地毯,羊毛打的氈帳,還有羊皮做的靴子,她們那縣里以前沒什么做生意的,木香姐就教大家伙做這些,賣出去也是個生計。這是收了一年的羊毛里挑出的最細最軟的小羊毛搓成線,一年就織了一匹,她托小九叔送了半匹過來,我瞧著正是冬天穿的,讓孫嬤嬤瞧著給皇祖母裁的衣裳。」

藍太後道,「你們留著穿唄。」

李玉華也很實在,「我跟三哥一人做了件短襖,他先穿了,說又輕又軟,外頭都不用穿棉袍了。我的想留年下穿。」

藍太後摸摸她的發鬢,興許是與李玉華投緣,她很喜歡聽李玉華說話。其實,宮里宮外嘴里恨不能把心肝剖出來孝敬她的多的是,聽聽李玉華這話,半匹料子才給太後娘娘勻了一件衣裙出來,她跟她家三哥還一人做件短襖,太後娘娘這衣裳還沒穿,她三哥就先穿了。好吧,虧得這是親孫子。

可藍太後就愛聽,聽了覺著實誠。

藍太後笑,「那等年下咱倆一起穿。」

「哎。」李玉華響亮的應一嗓子。

杜府。

外頭沒有通稟,門便被推開,一縷極細的馨香混合著果香縈繞而至,杜尚書頭都未抬。這世上敢不敲門就進來的也沒誰了,杜尚書從不是沒規矩的性子,但依杜尚書之能也沒把杜長史調理得他一樣的嚴謹肅穆。

杜長史把一碟子黃澄澄的桔子放到書案一桌,覷一眼他哥正在批的公文,聲音放的不高不低中帶著絲絲親近,「今天我出門,見這桔子好,就買了兩車,哥你嘗嘗這桔子可甜?」說著俐落的剝了桔皮,室內頓時一陣桔香,杜長史殷勤的送到他哥嘴邊兒去。

杜尚書聽瓣桔子,對墨盒一揚下巴,杜長史簡直不必吩咐就過去拾起墨條給他哥研墨,一邊磨一邊說,「看我被你訓練的,你這都不用說話,一個眼神我就知道。」

「噤聲。」杜尚書辦公不習慣有人在耳邊聒噪。

杜長史知道他哥這習慣,也知道他哥這人特討厭,每回想求他個事兒吧,他哥就各種擺譜。杜長史往墨池里兌了些水,「我這不是怕哥你寂寞么。」

杜尚書抬眼盯他一記,杜長史立刻不敢說話了。

待杜長史磨滿整整一海,瞥一眼他哥手邊兩大摞公文,想著還是再去陪嫂子說會兒話,就見他哥左手拍了拍右肩,杜長史嘟囔一聲過去給他哥捏肩,「哥,我現在好歹五品朝廷命官,你說說你這派頭,家里有的是小廝,非得讓我這五品官服侍你。」杜長史長嘆,「要不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哪。」

「知道這規矩,你還不上趕著巴結巴結我,也給你年終評個上評。」杜尚書話中帶著輕松,顯然心情不錯。

杜長史揚著下巴,「你憑心而論,我這一整年隨殿下大大小小審了多少案子,一等上上評那也是名符其實。」

「嗯,名符其實。」杜尚書遞給他件公文,杜長史接了看,正是他這一冬的官員考核。他官職不高,評是吏部侍郎寫的,自然都是些好話。杜長史一略而過,最後是他哥鐵勾銀劃的一個准字。

杜長史這種極度自信的性情,他當然認為自己應當是上上評,但看到那個准字時的心情又是不同。就他大哥的臭脾氣,跟旁人一樣好,那叫平庸,總得強人一頭,才算略可。杜長史得了便宜又賣乖,「哥你也算舉賢不避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