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二三四章(1 / 2)

玉璽記 石頭與水 2043 字 2020-05-30

「大人, 前去哨探的人回來了。」一位年輕的翠色官服的官員小跑著進來,官帽下的露出的面孔著還帶著外面細細雨絲的濕潤, 幾步到范巡撫焦知府向前團團一揖,「三殿下的人馬快到山陽了, 明天就能到咱們洛陽。」

說完這話, 官員才抬起袖子擦了把額角細雨。

范巡撫糾正, 「林大人,可是給殿下請安的人回來了?」什么叫哨探啊?這小子到底會不會說話啊。

「對對,請安。說殿下一切都好, 回來的人在外頭侯著, 大人要不要見一見?」一身翠色的林大人賠笑著問。

范巡撫微微頜首, 林大人對外就是一嗓子, 「進來吧。」那聲音清脆嘹亮如同響鑼,震的范巡撫又是皺眉, 外間進來一渾身潮濕一身灰衣將服的士兵, 跪下請安。范巡撫問,「殿下一切安好?」

「回大人的話,殿下說他很好, 就是看河南境不大好,等他到洛陽後一切再說。」

范巡撫嘆,「行了,你下去吧。」與左右官員道,「殿下心里怕是不痛快啊。」

焦知府道,「鄴城那里的情形怕是不大好。」原本算著, 三殿下一行該是大前天就到洛陽府的,結果,一行官員在洛陽城外三十里的接官亭等了一天也沒等到人,著人出去打聽,一直跑到山陽也沒見皇子欽差的行駕。後來才聽說殿下一行進了鄴城,可鄴城那里的情形是再打聽不出來的。連范巡撫派到鄴城請安的人,也只被允許在鄴城城門外磕了頭,硬是沒進得城去。

范巡撫每天派人過去請安,直待三殿下離開鄴城,請安的人方有福見到三殿下金面。

可即便三殿下離開鄴城,鄴城的情況如何,依舊是個謎。只知道鄴城城防均由三殿下所帶將士接手,現在城中出入皆要有欽差手令,便是巡撫衙門的人到了鄴城,沒有欽差點頭,也是進不去的。

在場的諸位大員自然有旁的門道,但也只知鄴城如今在修牆城修河堤,里頭官員鄉紳商賈也抄了幾家,但具體如何,皆是在外打聽得來,無一人能進得鄴城親自看一眼。故而,嘴上未言,皆心下惴惴。

千里做官,只圖平安。

焦知府向范巡撫道,「咱們洛陽受的災也不比鄴城小啊,大人,要不咱們再叫了城中糧商商量商量,看這糧價能不能再壓一些。他們若再不識趣,待殿下的賑濟糧一到,他們那些草糧還有地兒賣去?」

范巡撫一拍幾案,「是這個理。若再執迷不悟,就憑他們各自命道去吧。」

翠色小官兒極殷勤的站出來,「下官這就去找人。」

直忙碌到天色將晚,范巡撫留大家在府中用過晚飯,大家方告辭了去。翠色小官官階最低,自然走的最晚。

直待回到縣衙,妻子於氏服侍著他換下發潮的官服,穿一身天藍夾衣,腳下也換了軟底布鞋。待衣裳換好,丫環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雞蛋面,於氏道,「相公先用些吃食。」

雪白面條上卧著個柔嫩的水鋪蛋,間或點綴幾絲嫩黃姜絲幾點翠綠蔥花,讓人不禁食指大動。嗅著小磨油的香氣,林縣令三兩口就吃了這一碗,於氏笑著接過碗,讓丫環再取一碗來,林縣令擺擺手,「不用,飽了。回來前在巡撫大人那里用了,就是一聞到這香味兒就忍不住。咱兒子呢?」

於氏笑,「好容易不怎么下雨了,這一天都是在院里瘋玩兒,吃完飯怕你檢查他的大字,愁困過去了。」

「這憊賴小子。」林知縣笑斥一句。

「今兒管家出門,說城里的米價又降了,上等大米也只要五兩銀子一石。」丈夫自打去歲就是忙著賑災的事,洛陽城的米價也是一日三遷,貴的令人乍舌。如今突然降了,於氏都忍不住念叨一句。

林知縣道,「這才到哪兒,鄴城上等大米的米價是一兩銀一石。」

於氏驚訝極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這么便宜?不是說鄴城也受災很重嗎?先時聽說城外還有鄴城的災民。」

「三殿下一路由帝都到河南,必然先經鄴城地界兒,怕是看著鄴城災情嚴重,就先去的鄴城。鄴城米價一下子就降了,聽說三殿下帶著上千輛糧車。今天巡撫大人又召集糧商開會了,糧價還有的降。」林知縣說。

「阿彌佗佛,皇子殿下快來吧。如今哪里是能過的日子。」於氏家里是有糧的,林知縣不會讓妻兒挨餓,可外頭災民遍地,城外更是慘象叢生。於氏恨不能立刻豐衣足食,天下太平,自己的丈夫也能歇一歇。

林知縣笑了笑,「你說的是。」

*

穆安之一行車駕到達洛陽城時,洛陽城的情形要比鄴城好許多,起碼城外施的粥雖是稀粥,也還湊合。而且,除了官府的施粥鍋,還有和尚們在施粥。穆安之想,少林寺就在洛陽附近的嵩山縣,北宗少林之首,倒真有些大寺氣派。

洛陽城內糧價已降至三兩一石,穆安之坐在巡撫衙門的正堂,聽著范巡撫介紹治下官員,賑災情形。

聽到糧食三兩一石的時候,穆安之皺了皺眉,揚眉打斷范巡撫的話,「你不知道鄴城的糧價是一兩一石么?」

范巡撫只覺兩道不耐煩的視線掃過,心下更添小心,「實在是城中糧食不豐,賑災的糧食早便吃完了,這些糧商的存商也是有限的,糧價便略高了些。」

焦知府替范巡撫描補,「正是聽到殿下平息鄴城糧價,洛陽的糧價方一降再降。不瞞殿下,如今便是我等,也吃不起大米白面的。」

穆安之的目光在他二人憔悴的面容上無言的逡巡著,良久方淡淡的問,「城中還有多少糧食?」

范巡撫回道,「咱們官倉只剩萬斤不到的粗糧,鄉紳富賈,能借的也都借了,旁的還有沒有,下官就不曉得了。」

穆安之笑,虛指正在記錄的胡安黎說,「把范巡撫這話記下來,他這意思是說,反正他都借了一遍,如果有落下的,他不負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