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二五五章(1 / 2)

玉璽記 石頭與水 3521 字 2020-05-30

第二五五章

日落西斜, 門房遠遠跑上前,幫大老爺牽住馬, 杜尚書的腳剛落地,就聽門房回稟, 「二老爺回來了, 剛還問大老爺何時回哪。」

杜尚書眼皮猛的一跳, 他按了按眼皮,落衙前就時不時的蹦一下,他就覺著可能有事, 果然有事。杜尚書闊步回房, 剛進院兒就聽到屋里傳來的熱鬧笑聲, 挑簾子進去, 就見一屋子兒女不知說什么都在笑,杜長史坐在大嫂子身邊兒笑的最歡。

杜尚書剛要問有什么喜事這么高興, 杜長史見他哥回來立刻跳下炕, 握住他哥的手,一臉熱切期盼,「哥你可回來了, 我有件特別要緊的事跟你商量!」

「可是把你給盼回來了。」杜大太太笑道,「阿鋒等你好一會兒了。」

「什么事這么要緊?」杜尚書坐在杜長史騰出的炕沿,女兒杜姑娘孝順體貼的的端上茶。

杜長史伸手截過那茶,一手去挽他哥的胳膊,「我給哥你端著茶,咱們去書房說。」

「去吧去吧。」杜大太太笑與丈夫道, 「我都問他好幾回,都不說,要等你回來先跟你商量。」

杜尚書也猜不出有這樣要緊的事,不過,還是被弟弟連拖帶拽央求著去了書房,杜姑娘還說,「真不知什么事這樣急,看小叔那樣,片刻都等不得的。」

杜大太太笑,「那必是急事。把上回你小叔拿回來的老紹黃提前燙上,晚上吃正好。」

杜姑娘應一聲,到廚下去看晚飯了。

一到書房,杜長史先服侍他哥在臨窗讀書的小炕上坐了,再殷勤備致的將茶放到他哥手上,「哥,你喝茶吧。」

杜尚書這茶就有些喝不下去,他上下打量弟弟一眼,自來就是闖了禍就格外會巴結。禍闖的越大,越是體貼的不得了。

杜尚書把茶放一畔,問他,「到底什么事?」

平時有什么事,杜長史都是大大方方的說,這回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垂著眼睛,揉捏著腰間玉佩,想到這穗子還是阿閱妹妹在鄴城時給我打的。那是他賑災的時候,地方窮,什么樣的人都有,叫人撞一下,就把玉佩扯了下來。杜長史的武功自不會叫個小賊搶了東西,把玉佩奪回來,上頭的穗子有些臟污,他就不願意帶了。

他出門都是帶小廝,挽月旁的事都成,打穗子就不會了。

朱閱知道後要了這玉佩去,說是讓丫環給他換個新的,杜長史也沒留意,如今想想,阿閱妹妹這樣心儀我,肯定是她親手打的啊。

杜尚書看他突然扭捏起來,立刻心生不好,問,「女人的事?」

杜長史臉頰有些燙,點點頭。

杜尚書眼皮猛的又跳一下,試探的問,「你在外不檢點了?還是有人了?」

杜長史瞪他哥,「想哪去了!我是那樣人么?」

杜尚書道,「你表現的就像那樣!臉紅什么!到底怎么了?」

杜長史唇角翹啊翹,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澀,「有個姑娘,今兒跟我說,特別心儀我。」

杜尚書還等著下言,結果,沒了!

杜尚書不死心的問,「就這樣?」

「是啊。還要怎樣啊!」杜長史輕咳一聲,站起身,「我一時驚呆住了,可看她的樣子,是特別心儀我。我以前也沒遇到這樣的難題,大嫂子是婦道人家,也不懂這個,我就想問問大哥,你覺著怎么樣?」

我都不知道這姑娘是誰?我能覺著怎么樣!

好在不是偷摸置外室抑或沉迷女色之事,杜尚書雖覺著主動跟男子示好的女子有些太過外向,畢竟弟弟立刻就找他回家商量了。杜尚書耐下性子問,「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家住哪里?」

「就是我們娘娘身邊很得用的朱姑娘,朱閱,她爹是有名的皇商,朱景。哥你知道吧?」

杜尚書松口氣,門第雖低,也是個正經門第。

杜長史不用他哥問,就嘩嘩的往外倒,「上回一起跟著殿下賑災,她聯絡了好些糧商跟著一起去的,在鄴城時還幫我不少忙。我沒往那上頭想,她今天跟我一說,我才知道,哎,原來她早就心儀我。」

杜長史翹著唇角,「其實哥你也不一定能明白我的心吧?你成天板著個臉,跟大嫂是媒妁之言才成的親,你怎么能明白被一個好姑娘全心仰慕的感覺呢?」

杜尚書就想給他兩巴掌。

杜尚書道,「是啊,仰慕你的人也不只朱姑娘一個吧?你怎么單找我商量她的事?」

杜長史感慨,「仰慕我的人是很多,可多是沖著咱家的門第大哥你的官位要不就是我的功名來的。原本這也沒什么,可那些小姐們看著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起來就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要不就是嫻雅大方端庄沉靜,娶李家跟娶張家的有什么不同啊。」

杜尚書問,「看來朱家的不同?」

「有點辣辣的。走路像風似的,說話特帶勁。」杜長史悄悄跟他哥說,「以前還在娘娘面前說過我的壞話,後來被我的風采所折服。悄悄喜歡我一年多了。」

杜尚書看他這一臉竊喜,心說,你這發情期到的可真是有點晚。杜尚書道,「那你打算怎么著?」

「我也不知道。」杜長史說,「我這就要跟殿下去北疆,她要留在帝都打理家業。突然間跟我表白心意,我這一點准備都沒有。」

「要不你再想想,這姑娘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門第有些低,也可入目。你要實在喜歡,這也沒什么。可你若因她跟你表白心意,就要娶她,未免輕率。倘再有一個家世不錯的姑娘也心儀於你,你怎么辦?兩個都娶?」杜尚書問。

「我認識的姑娘里,除了阿閱妹妹,也沒人跟我表白過心意啊。」杜長史道,「再說,我覺著她不錯,是真的真心,才來跟大哥商量的。總不能誰跟我說喜歡我,我就跟誰在一處啊。」

「人家是真心,你呢?」

「說了我也覺著她不錯啊。」

杜尚書想了想,「到底是終身大事,你這眼瞅就要去北疆,要不你們彼此再相處一段時間?過個二三年,倘對彼此的心沒變,再議親不遲。這樣你也能想明白,不然,現在成親有些急促了。」

杜長史用力點頭,「我也這么想。我與殿下去北疆總有些風險,倘有個好歹,豈不拖累了她。」

杜尚書看他弟倒真是對這女子有幾分真心,好笑道,「你以前不是說喜歡女子溫柔賢淑么,聽著這姑娘不像溫柔賢淑的樣子?」

「我原是想著女子像大嫂這樣最好,相夫教子,溫柔如水,我也是認識阿閱妹妹後才覺著,辣辣的也挺好。」杜長史偷笑,「大哥你不反對,我就去跟阿閱妹妹說了。」

「把事情說明白,現在不宜成親的緣故,別讓人家姑娘誤會多想。雖要等兩年,可若彼此真心,也是值得的。再有,倘你有變心之意,立刻來信,不能誤了人家青春。咱家可不是玩弄女子心意,那樣的輕薄人家。」

「哥你想哪兒去了,我這上頭最像大哥,認准一個就是一輩子的。」杜長史笑道。

「以後就是大人了,凡事更加穩重才好。」

「知道知道。」

杜尚書也沒看出他弟弟有更加穩重來,反正添這一層牽掛,以後在北疆拼搏會更珍重己身。至於這位朱姑娘,少不得打聽一二,縱不大溫馴,人品無瑕也便使得。杜尚書記得朱景之弟朱晚,二榜第十名,也算小有才名了。

杜長史心下喜悅,晚上跟大哥侄子一起吃了不少酒便歇在了尚書府。待第二日,他又跟穆安之悄悄說了一回阿閱妹妹對他表白心意的事,穆安之有些意外,「先前倒沒聽你說過。」

「先前我也不知道啊,阿閱妹妹是昨兒才同我說的。」杜長史道,「殿下,你覺著我們這事如何?」

穆安之笑,「朱姑娘做事麻俐,是個要強的性子。你是我的人,我自然是站你這邊,你喜歡他么?」

杜長史眼睛彎成個月牙,神秘兮兮的跟穆安之說,「阿閱妹妹喜歡我呀,特別喜歡。生怕我不喜她,還哭了呢。」

穆安之驚訝,「朱姑娘那么要強的人,真哭了?」

杜長史點頭,「她擔心配不上我。其實是她多想,我何時是拘泥門第之人。只要是清白之家,兩情相悅,便是好親事。」

「哎呀,那樣剛強烈性的女子,看來是真的心儀你。」

「那當然了。」

「一個姑娘家,且又是她那樣的性情,倘不是特別心儀於你,斷然不會開口。可她既然說了,你們平日里也認識,你得給人家個答復,也不枉人家喜歡你一場。」女孩子流幾滴眼淚不算什么,但如朱閱那種族老爭財產都要把官司打到大理寺的性情,這個女子的眼淚是值得鄭重對待的。

「我哥說,眼下我要隨殿下去北疆,辦親事有些倉促。讓我們先相處兩年,彼此心意不變,再辦親事不遲。」

這都稟過家長了!穆安之好笑,「我看你也挺喜歡朱姑娘!」

杜長史笑,「阿閱妹妹都那樣喜歡我了,我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她說心儀於我,我心里是歡喜的。再說,她是個好人家的姑娘,我總要先跟家里說一聲,不然豈不是私相授受。」

「咱們這一去北疆,你們要如何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