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一清,來自虛空界玄武星,當年在鬼雀宗,寧凡服食煉神草,一個不慎,悟出神游萬里的神通,神念化線,穿透界面,沒入虛空界,若非玄武星某個大能出手,怕是寧凡已識念崩碎,葬身虛空…
道童持符傳音的師姐,名為北璃…
此地為雲海,三碑為刻名所需,在刻名之前,還有斬凡三步。
最讓寧凡在意的,是黑色姓名,老魔那么滑溜的人,刻名都是黑色,這黑色,必定有特殊含義!
「敢問一清道友,神碑姓名,何以用色彩區分?」
「不瞞道友,這色彩,便是修士之氣運…尋常修士,斬凡化神,無法看到氣運,所刻姓名,往往便是前五色。若有手段驚人之輩,能識氣運之色,便可獲賜『凝運成筆』之術,凝『氣運之筆』,在道碑刻下藍色甚至紫色之名,一旦刻名成功,此修士氣運會得到道碑加持,若是紫色,則此修士碎虛成仙的成功率,至少高於常人一成!」
一成!這幾率,對於萬中無一的成仙幾率,是極為恐怖的。
在一清看來,寧凡能識別氣運,若凝氣運之筆,起碼可刻印藍色姓名,將氣運提升至藍運。
化神之時,便是藍色氣運,若有機緣,一步步將氣運提升至紫色,未必不能。
此人,有望成仙,值得一清重視!雖是下界修士,一旦飛升,說不得,二人還有道緣。
「黑色又是何意?」
寧凡心頭苦笑,紫色氣運,如此逆天,可嘆的是,自己氣運已污…扶離醒血,好處不小,代價,便是自污氣運。
傳聞黑色氣運,成仙無望,但老魔便能成仙,自己為何不能!
「黑色氣運,別名『成仙無望』…這種氣運,持有者需逆天而修,仙途坎坷,運數極差,天劫極強,成仙幾率極低…真魔逆修,便算得上成仙艱難,而黑色氣運的逆修,能成仙者,百萬無一…莫說道友無法獲此氣運,即便有能力,在下也不建議道友刻出黑名…」
一清道童,一番良言相勸。不過可惜,寧凡的氣運,除了黑色,還真刻不出其他顏色。
寧凡心思飛轉,種種跡象看來,洞虛所言的化魔,多半是指以氣運之筆,刻下魔運了。
扶離醒血,氣運已黑,命格已變,魔運是注定的…
魔運無法改變,也無須改變,如此,該考慮的,應是斬凡三步。
「斬凡三步,為哪三步?」寧凡問道。
「呵呵,道友刻名氣運,需由北璃師姐處理,在下做不了主。但斬凡三步,在下倒可帶道友前去。這三步對常人稍有難度,卻也不大,但對道友而言,想必是輕而易舉了…第一步,為『十步橋』,十步一幻,君莫回頭,百步渡橋,往昔陌路。此橋傳聞為仙皇立道所建,過此橋者,對修士心境有不少進益。」
「尋常修士一日可行十五步,七日之內可行完此橋。而此橋幻象,以七為階梯,第一個七日,幻象加劇,化神亦無法掙脫,第十四日,煉虛亦會被蠱惑,第二十一日,碎虛都有凶險…曾有碎虛高手,欲以此十步橋抗衡心幻、錘煉心境,結果在十步橋呆了超過二十一日,第二十二日,他再難走出此橋,最終,被幻象所吞噬…道消人亡…」
一清一面介紹,一面領著寧凡,穿越重重雲海,行至一座雲霧之橋。
橋邊有碑,名為『十步』,橋下有淵,深不可量。橋身被紫色霧氣遮掩,那紫色霧氣,可演化諸多幻象。
「這便是十步橋么…十步一幻,君莫回頭…這是要與往昔告別么…」
寧凡立在橋碑邊,眼中忽然一驚。
這『十步』二字,字跡很熟悉…他,認得!
這字跡,與那『送君一死』的筆跡,幾乎一般無二!
「這十步橋,竟是書寫無名古卷的絕世真仙,所立!」
寧凡不得不驚,據道童一清所言,這十步橋是太古仙皇所立,那么,若立橋者與書無名古卷之人為同一人,則送君一死四字,是仙皇所寫么!
太古仙皇,此人是亂古大帝之師,是十億世界之主,如此高手的真跡,竟落在自己手中…
「不知賣了那四字,能否用賺的錢,買一個雨界…」
寧凡徐徐收起神色。
「請道友登橋斬凡!」一清道童朗聲一言,橋上濃郁的紫霧,其中浮現一道容人之路,供人登橋。
在這紫霧分散的一刻,寧凡瞅准時機,一步登橋!
立身雲橋,紫霧愈合,寧凡頓時感到一股莫大的仙威,覆壓在自己身上,好似無數座山岳,背負在肩上,令自己腳步難挪半步。
仙皇之威!在這威壓之下,無論仙帝,抑或凡人,都只有寸步難移的感受!
苦試無果,寧凡閉上雙目,不再前進。
絲絲化神後期之威,帶著血芒,覆蓋全身。
血芒出現的一刻,寧凡驀然睜開雙目,掙脫仙威,踏出第一步!
一清道童面色一變,暗暗稱奇。
若他沒感知錯,這寧凡雖未化神,但威壓已是化神後期,不弱自己!
「所謂萬事開頭難,第一步,往往是修士最難跨出的一步,資質尋常者,在這第一步困上數個時辰、甚至數日的,皆有,但似此子這般,登橋不超過十息,便跨出第一步者,四天仙界,億萬化神俊傑,能做到的,不超過十萬人!只是不知,此子挪動第一步之後,可一口氣,走完幾步…」
一清目光虛眯,在他注視下,寧凡足尖連點,竟瞬息之間,跨過整整九步。
每一步,迫大勢成劍,以勢劍擋仙威,這九步,一清自問,唯有自己突破化神後期以後,才能踏出!
「九步成劍,一氣呵成,若此子一口氣走完前十步,喚出第一道幻象,在四天仙界億萬化神中,他可排萬名以上…」
九步,已是寧凡踏天九步的極限,九步之後,劍勢至巔峰,一落千丈,沉重的仙威,幾乎令寧凡無法喘息,更莫提踏下第十步。
道童的話,落在寧凡耳中,分明是贊美,但寧凡卻感覺刺耳。
即便自己一氣呵成、踏下第十步,也僅僅算是四天化神一萬名的實力么…四天仙界的神魔傳人、青年俊傑,這么多么…
「一萬名,不夠!當年師尊在此,又獲得了多少名…不知,但肯定不是,一萬名!」
血色威壓狠狠一震,將紫霧仙威稍稍震散,寧凡一步決然,踏出第十步。
第十步強行踏下,仙威一震,他只覺喉嚨一甜,幾欲咳血。
但這股逆血,他偏偏不咳,偏偏不咽下,一旦咳血,則力崩,則第十步,便是他的極限。
「此子果然一氣踏出十步!十步一幻,在此處,此子會面臨第一道凡塵幻象,第一幻,往往代表著此子第一個死仇,卻不知這第一死仇,會是何等修為…」
十步一停,寧凡身前,徐徐浮現一個黑袍修士,七人神情淡漠,面目年輕,聲音卻沙啞蒼老,融靈後期修為。
天離宗外門長老,將紙鶴擒入合歡宗、欲收之為鼎爐的吳東南!
寧凡親手所殺的第一人!
道童一清目光動容,失聲道,「此子第一個仇人,竟是融靈後期…」
他動容,並非融靈後期修為多高,只是作為第一個仇人,這個修為,確實不低。
再強的修士,也是從凡夫開始修行,修士第一次所殺之人,一般都是凡人,或者有辟脈小輩…第一個仇人為融靈,若非這寧凡修煉到融靈才犯殺戒,便是在剛剛修真之時,便將劍鋒,指向融靈…
「此幻象,此子破去不難,卻不知他能否一氣不斷,接著跨出第第十一步,若他可以,則他可列入四天化神前九千名…但,他應做不到吧,剛才第十步,他極為勉強,幾乎咳血…」
寧凡目光落在吳東南身上,眼中一絲寒芒,閃爍。
那吳東南,明明是幻象,卻又無比逼真。
甚至面對寧凡,還面色猙獰,放著狠話。
「寧凡,你敢殺我,你竟敢殺我!此事若讓我天離宗無邪宗主知曉,你,必死!」
吳東南狠話放到一般,神智漸漸清醒。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死去太久,在這段時間,寧凡早已不是當年斬殺自己的辟脈五層小輩!
眼前的寧凡,氣勢高不可攀,就好似一座不可跨越的山,但因為逼近化神,氣息幾乎絲毫不露,而使得吳東南初見寧凡,仍未察覺此子厲害。
但隨著寧凡眼中寒芒升起,威壓毫無保留!
化神後期的威壓,落在吳東南的虛幻紫霧之身,令得他心中,升起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這,這是什么修為!金丹?!不,越國金丹,沒有一人,有此威壓…難道是,傳說之中的元嬰期,對,一定是元嬰期!但,這怎么可能,寧凡這螻蟻,怎會成就元嬰,這不可能!」
對吳東南而言,元嬰期,便是傳說之境界。
只是當寧凡血紅色威壓鎮下,吳東南卻膽寒發現,對方僅僅一個威壓,便讓自己的紫霧之身,崩潰!仙脈,寸寸粉碎!識海,化為烏有!仿佛一生道念,都在寧凡一道威壓下,湮滅!
「這是化神後期之威…吳東南,當年你謀害紙鶴,這仇,便是斬你生生世世,我也不會遺忘…死!」
威壓一震,吳東南肉身崩潰,唯有一顆頭顱,落在橋上,不可置信望著寧凡。
此幻象,名為幻,但幻中又有真,這便是仙皇的手段,真虛只在一念間!
「化神後期,化神後期…」吳東南嚇傻了,這化神二字,比元嬰更強無數倍,對他而言,是傳說中的傳說。
第十一步,寧凡踏下!
這一步之下,他黑發變長,無風自動,白衣化作純黑,左臉浮現紋路。
一步,將吳東南頭顱踏碎!
旋即步伐不停,舉重若輕,跨出第十二步,十三步!
寧凡修真至今,自創二術,一為踏天九步,二為墨流分神術。
第十一步,不是其終點,不是!
道童一清,眼露震撼,若他沒有看錯,寧凡化為黑色墨影的手段,竟是碎虛神通,化身之術!
在化身之術加持下,寧凡輕而易舉行至第十九步,並一步,踏足第二十步。
「一氣踏出二十步,此人一旦化神,在四天化神之中,名列前五千,絕對不難!第二道幻象,一般而言,都是修士一生最想殺、卻未殺之人…不知此人的仇寇,會是什么修為…」
一清言語剛落,旋即目光大震。
在寧凡身前,紫霧凝聚的,竟是一尊萬丈黑甲巨人,流露著碎虛第五重的驚人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