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鴛鴦錦〔完〕(1 / 2)

雲胡不喜 尼卡 3623 字 2020-05-30

靜漪聽他這么說,干脆推開門進來,輕輕將門掩上。

陶驤回頭看她一眼,見她披著羊『毛』大披肩,那細碎的穗子幾乎垂到地上,人就施施然走過來,眉眼間則滿是笑意,整個人看上去雖然嬌弱然而也舒適無比,真令人瞧著通體舒泰……他低聲說:「在上面休息多好。」

靜漪輕輕嗅了嗅,故意說:「都是什么呀?味道好怪。」

陶驤說:「你坐吧,馬上就好。」

他吃過虧便學乖些,看到一旁放著一摞棉布,抽了一塊把蓋子拿起來,熱氣騰騰地冒著,他動手扇了扇。他正看著這碗鹽蒸橙子的熟度,背後有個小人兒貼過來潼。

他微笑,將蓋子蓋好。

靜漪貼在他背上,鼻尖蹭著他的背,癢癢的桎。

她呼吸的熱度透過『毛』衣襯衫浸潤著他的肌膚,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那一點開始擴散……好一會兒,她從背後圍著他的腰,一動也不動了。

「餓不餓?」陶驤笑著問。[]雲胡不喜

靜漪難得跟他撒嬌,他就想就這么著多呆一會兒。

「還好。」靜漪說。

不知道蒸鍋里是什么,廚房里一股熱乎乎的溫暖的橙香……

剛剛她在樓上也沒有睡沉。他離開的時候她朦朧間還是知道的,就是懶得開口。醒過來看到茶幾上的小碟子里放著橙皮玫瑰和果肉,他卻不在房里了。橙皮玫瑰清香四溢,充的房里滿滿都是溫馨味道。她等了他好一會兒不見人,還以為他又是有事情要做。掛著這么晚他要做事的話,還是得准備點夜宵。不想出來時遇到秋薇,對著她神神秘秘地笑著,指指樓下,笑著說不得了了小姐,姑爺竟然進廚房了。

她也嚇一跳。

陶驤嘴上可是一直說君子遠庖廚的,忽然進廚房是要做什么……秋薇不肯說,要她自己去看。連張媽這一貫老道的,也在笑著。她一邊猜想,一邊下樓,心里竟有點小小的緊張。

她在門外看到陶驤安靜地坐在那里翻報紙,灶上的確是蒸著食物的。

她本可以馬上推門進來的,可是站在那里看著他,腳下就慢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就靜靜地看著他,便會覺得很安穩。他就翻著報紙的沉穩寬厚的背影,和他被燙到手那笨拙的動作,看著都可愛的很……她笑起來。

陶驤也不管她,將瓷碗從蒸鍋里取出來晾一下,拿了勺子放在碗中,說:「來,吃一點這個。」

他腳步移動的很慢,靜漪就像黏在他背上一樣。

陶驤有點無奈,想轉身看她,轉是轉的困難些,她跟著他轉動,還是看不到她。

陶驤好笑。

她忽然像個孩子似的……好久,他們都不動。

他咳了咳,低聲說:「再不吃要冷了。」[]雲胡不喜

她吸了吸鼻子,松開手臂。

他伸手『揉』『揉』她的額發,讓她坐下來,說:「我喂給你?」

他臉上的笑暖融融的。

靜漪坐在他身邊,臉就紅了,搖搖頭,拿了瓷勺。

陶驤見她只看著碗里的橙子不動,伸手把瓷勺拿過來,舀了一點點湯喂給她,低聲笑道:「我看囡囡和稱心,也沒你這么不省心。」

瓷勺碰到靜漪唇邊,見她看著自己,他臉上的笑意加深。

靜漪輕輕哼了一聲,張口吃了這味道有點古怪的鹽蒸橙子。她眉頭微皺,哎喲一聲,絕不肯吃第二口。陶驤怎么哄她多吃一口,她都不要,寧可吃冰糖雪梨……陶驤無奈地說:「有多難吃啊?」

他自己嘗了一口,卻覺得味道鮮美的很。

靜漪笑著搖頭。

棗泥糕和狀元糕做的都好吃極了。也許她覺得餓了的緣故,也許是剛出爐不久還溫乎,總之今天晚上吃起來格外好吃……她聽陶驤低聲咕噥,似是她不吃掉他蒸的這碗古怪的橙子就不行,於是就著他的手,把剩下的都吃光了。

陶驤這才滿意。

他是不介意一口口喂給她吃的。從前也不是沒有這樣照顧她過。那時候她手臂受傷,只要他有空,照顧她吃飯的事,他不假手他人的……

靜漪看他,知道他想到什么,伸手過來握了他的手,搖了搖。

這真也不是個浪漫的地方,有柴火和油鹽的滋味,卻也給他們兩個別樣的溫馨感。

「姥爺說過吧,再有一個孩子就叫滿意。」陶驤說。

靜漪無聲地點點頭。當然是這樣的,老早以前就定下來的,雖然總是當笑話來說的,不過誰都明白,這將是會自然而然發生的……

陶驤又『摸』了『摸』她的額頭。

他好像有不少話要跟她說的……但是他也一動不動地坐住。她安安穩穩地在他身邊,小憩片刻也好,這安寧而不受打擾的時間,過不久就會再次少有的……像這樣一起期待新生命的降臨,在他們,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卻每次都會是最讓他心生惶恐。

「別瞎『操』心

tang啦。」靜漪低聲說。像是夢囈,說的卻非常清楚。

「是夏天的時候吧?」陶驤也輕聲問。

「嗯……也應該會是勝利的時候。」她微笑,睜開眼睛,看著他。

「一定。」他握著她的手,「那是不是該叫他勝利?」

靜漪撲哧一樂,說:「你忘了,囡囡都知道的,太姥爺說了一定算數的,就算不好也得說好……不過,我們是不是太順著他的意思了?姥姥就這么說的。」

「那有什么不好呢。」陶驤想想,微笑道:「等我到九十歲,囡囡的女兒、外孫女兒也這么順著我就好了。」

靜漪輕輕哼了一聲,說:「你想的美呀……現在還不夠順著你?」

陶驤笑,說:「嗯。」

「嗯?」靜漪抽手來捏他的臉,氣狠狠地說:「貪心……哦,我想起來一件事。」

陶驤動動腮幫子,被靜漪捏的酥麻。

她又想起來一件事……也難怪她最近開始丟三落四的。

他說:「什么事呢。」

「小梅下個月來重慶。說是可以有點時間,想來探望咱們……省身會不會來?有沒有什么事要他來這邊開會?」靜漪問。

「省身倒是……哎?」陶驤立即反應過來,這回換他捏靜漪的腮。「你打什么主意?又要陷害省身么?」

「這叫什么陷害……說的這么難聽……母親和姥姥都有替他安排相親啊,那都不叫陷害,怎么到我這兒就成了存心不良了?」靜漪不服氣。

杜氏母親和婆婆陶夫人都有『操』心逄敦煌的婚事,只不過逄敦煌從來都有借口不成家。眼見著這借口越來越有松動的跡象了,也該試試看,到底能不能把他的防線攻破。再說小梅這些年的用心,雖沒有明說,逄敦煌不該看不到的。

「小梅眼看也要三十歲了。」靜漪皺皺眉。她才不信逄敦煌不明白小梅為什么到現在也是一個人呢。

陶驤看了靜漪一會兒,清清喉嚨,沒吭聲。

靜漪見他沉默,說:「你說話嘛。」

「他要是正巧過來,我就同你講。」陶驤的意見很有保留。

逄敦煌要是知道他們背後這樣算計他,不要同他們絕交……但他看靜漪眼睛一亮,就笑了。

好吧,這么陷害逄敦煌,其實也都不是第一回。比起旁的什么人來,這總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梅艷春,總歸要好上許多……靜漪這愛給人做媒的喜好,最近可有蔓延的趨勢。

「我說,我身邊可沒有單身的女下屬了。」陶驤說。

「唔……我知道。」靜漪笑著,陶驤起身,她伸手臂過去,陶驤就要抱她,被她笑著躲開,「不要啦……在家里,被瞧見多不好。」

陶驤笑著,只拉了她的手。

夜深了,就能聽到外頭些微的聲響。這么靜謐的夜晚,他們兩人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上樓。腳步聲是一個輕些、一個重些,和緩而又配合默契,像一曲緩緩的歌謠……靜漪只覺得心越來越靜。

睡前她照舊去看了看孩子們。

雖然已經習慣了每天都這樣,在腦海中印滿他們熟睡的小模樣兒,才能安然入睡,今天晚上,她的心情還是有些特別。

上~床休息時陶驤還靠在床頭翻文件,她伸手將他的文件抽掉,說:「休息吧,很晚了。」

陶驤看著裹的嚴嚴實實准備睡覺的靜漪,笑了笑。

「笑什么呀?」靜漪躺下來,順手關了自己這一側的床頭燈。

陶驤還是笑著,將文件放進床頭櫃抽屜里,要關燈時看了眼小座鍾,已經一點了。

他伸展著手臂,靜漪靠過來。

好一會兒,靜漪問他:「睡著了?」

陶驤聲音悶悶的,說:「沒有。」

靜漪嗯了一聲,說:「我想也是。」

陶驤在黑影中准確地捏住靜漪的鼻子,說:「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