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一部分？」

有馬貴將握著斬殺了許多喰種的武器, 往他所在的方向上前了一步。

金木研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又停下。

有馬貴將見他如此, 也停在了那里，令金木研的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不用對方多言，他的行為就已經暴露了他底氣不足的事實。

【金木, 要不然我來吧。】

和修研覺得金木被有馬貴將欺負的忒可憐了。

【這是我該面對的。】

金木研直視著有馬貴將，嘴唇咬緊，還好有綳帶擋住了他的表情，沒有讓他在有馬貴將面前丟失最後一點顏面。

【和修研，你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

要么救人，要么放棄救人, 哪里來的第三條路啊。

作為和修家的繼承人, 接受過完整教育的和修研知道, 現在放棄目標, 甚至反過頭來幫有馬貴將一起保護庫克利亞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一來有馬貴將也不會追究他破壞了廢棄裝置的責任, 兩人聯手, 可以擊殺所有妄圖逃跑的喰種。

但真的能這樣嗎？

和修研望著精神世界虛假的天空, 陽光刺眼, 掩蓋了那些黑暗。

終於, 有幾個喰種趁亂突破了s3班的防線，將要抵達距離廢棄裝置不遠的地方。

零番隊的人想要阻止, 卻被平子丈攔下。

「不必了，下面是有馬先生。」

以及金木研。

平子丈在心底說出後半句，明白這些都是金木研想要救的人, 而他們零番隊這一次最大的目的不是保護庫克利亞，而是完成有馬先生的心願。

面帶喜悅，仿佛要逃出生天的喰種們跑入他們所希望的「生路」。

然後，他們看到了有馬貴將。

蒼白而孤高的死神側頭看向他們，抬起武器，一道轟然炸開的火焰噴發而出，猶如一道弧形的光芒，以明亮炙熱的色彩留給他們人世間最後一眼。

半面牆壁融化出了一個凹陷的坑。

幾具焦黑的屍體倒下。

金木研只動了動手指，不自然地抽搐，就看到戰斗結束了。

和修研也發自內心地說道：【在庫因克武器的運用上，沒有人比貴將更強了，他簡直天生就擅長戰斗，對時機的抓捕趨近於本能。】

【你還有心情誇有馬先生……】

金木研看著尚未自由就失去生命的喰種，瞳孔發熱，倍感悲哀。

「他們死了啊。」

這一次，他注視有馬貴將的目光掙扎起來，不再把對方當作一位值得敬佩的老師，而是恢復了當年看待白色死神的銳利。

——被磨平的利爪，又伸出來了。

有馬貴將心里只有這一個念頭，當年就是這樣的獨眼蜈蚣，讓他放下了殺心。

哪怕不喜歡懷念過去，永遠活在當下的有馬貴將，也不得不承認今天的事情就如同當年喰種拍賣會那一戰。那個時候的金木研做出了完美的選擇，既救了被綁架的三井尚香，又救了被困在拍賣會里的喰種客人，而在後續的問題上——對方在另一個地方殺了一部分作惡的喰種客人。

如今的問題，比那次更為嚴重。

整個世界的矛盾，縮小來看就是金木研碰到的矛盾。有作惡的喰種，為善的喰種，有厭惡喰種的人類，喜歡喰種的人類，有形無形的秩序維系著雙方的生存，沒有一方敢讓矛盾進入公眾的視野。

一直以來，喰種都是新聞里出現過的「怪物」，現實里難尋的「都市傳說」，人類高層封鎖了喰種的存在，為的就是讓喰種在無聲無息中消亡。

研。

你能理智地衡量人類與喰種，做出最合適的選擇嗎？

有馬貴將淡灰色的眸子看透了金木研的心結，十分不滿意他的沉默，冷冷地說道：「你在我身邊學了這么久，我也對你投入了這么多心血，你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樣學會掠奪生命？一個心慈手軟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失敗的！」

金木研的心頭一震。

別看他在ccg做事十分老練成熟，實際上都是他放棄了自身立場，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去驅逐喰種，才把事情做得這么漂亮。

而現在——

他已經沒有猶豫的資格了！

他要救人！

不救出危在旦夕的喰種，他趕到這里的意義何在？！

「雖然不明白有馬先生為什么把我推向人類，又懷著怎樣的心情，看著我在人類與喰種之間掙扎。」金木研的赫眼睜開，想通了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無論怎么樣，你都是教導過我的老師，要如何懲罰我都無所謂，先讓我把我想救的人救出來，事後所有責任都由我來承擔。」

「你承擔責任？」

有馬貴將不喜歡他先做事，再考慮後果的回答，眼神里的氣息危險起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