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雅俗(1 / 2)

愛誰誰 風流書呆 1659 字 2020-06-30

趙純熙此前仗著娘親在宮中受寵,於是便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哪怕因為嫁妝的緣故不得不假意向關素衣低頭,私心里卻秉持著一股優越感,認為自己才是強勢的一方,而關素衣不過是個被她蒙蔽、擺布,耍弄的傻子。

但現在,她所仰仗的一切,所沾沾自喜的容光,都隨著珊瑚樹的碎裂而化為烏有,此時再向關素衣妥協,便似被捕獲的戰俘,被關押的囚犯,被壓迫的奴隸,自尊盡碎,心中亦滿是屈辱。

關素衣既已放言不會管她,她也絕不願往上湊,更不甘磕頭認錯。然而嫁妝不能不要,婚事不能不提,這兩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干脆一勞永逸把關素衣打趴。將她的傲骨折斷,希冀銷毀,聲名玷污,看她拿什么來蔑視別人,又拿什么來管教自己?

這樣想著,趙純熙沖荷香說道,「把大姨母送給我的箱子取出來。」

「小姐您要動手嗎?但是正房里沒有咱們的釘子,這事不好辦啊!」荷香從床底下拉出一口紅木箱子,箱蓋擦得十分光亮,可見常常被人把玩。打開一看,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散發出詭異難聞的氣味。

說起這個,趙純熙又是一陣暗恨。關素衣一來就拔了她安插在正房里的釘子,倘若外家財勢夠大,再收買幾個應當很容易,昨日不就有許多奴才在她跟前獻媚,且流露出攀附之意?但今天過後,待葉家珊瑚樹被賊子打碎,而皇上置之不理的消息傳開,她就又成了落架的鳳凰,處處遭人嫌棄,時時被正房打壓,誰會稀罕為她效力?

搖搖頭,她狠聲道,「該怎么動手,我暫時也無章程,只管在正房里找幾個眼線,慢慢謀劃起來。不拘錢財收買還是威逼利誘,總之先劃拉幾個,等人手到位再行下一步。為了望舒的前程,關氏絕不能誕下子嗣。」

「哎,奴婢這就去把正房里的丫鬟婆子篩一遍,看看有沒有家中窮困潦倒或本人極度貪財的,能收攏一個算一個。小姐,明芳那里你是不是也去接觸一二?自古以來妻妾不能相容,奴婢就不信她果真會對關氏忠心耿耿。」

「也行,你想辦法在她身邊安插幾個眼線。早知今日,當初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爹爹迎娶關氏,真是開門揖盜,引狼入室。」趙純熙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懊悔中,卻又慶幸繼母未能入宮與娘親對上,否則葉家或將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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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宮里,聖元帝正在研究一本前朝法典,忽聽外面傳來鎮西侯求見的聲音。

「宣他進來。」

鎮西侯捧著一個錦盒緩步入內,默默行了君臣之禮,而後坐定,將盒子擺放在御案上,往前推了推。聖元帝早已習慣他悶不吭聲的作風,調侃道,「怎么,你嫂子還沒松口?眼見著你成了活啞巴,她竟也不心疼?」

鎮西侯用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北」字,又寫了個「素」字,中間畫上一把刀劍,末了憤恨搖頭。

聖元帝本有些想笑,憶起關素衣遭受的磨難皆因自己而起,眸色立即轉為暗淡,其間還隱隱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也沒察覺的遺憾與嫉妒。他嘆息道,「前妻護持不了,繼室又反復磋磨,趙陸離享盡人間幸福卻不知珍惜,早晚有他後悔的時候。」

您老說趙陸離會後悔,卻看不見自己眉心的溝壑早已被懊悔填滿。算了,屬下也不點醒您,您自個兒慢慢悟吧。秦凌雲幸災樂禍地腹誹一句,這才點了點錦盒,示意陛下自己打開。

紅木錦盒上雕刻著幾株玉簪,潔白花瓣由貝殼拋光鑲嵌而成,綴以寶珠為蕊,翡翠為葉,看著既清新雅致,又不失華美尊貴,一根彩繩穿插四角,結為蝴蝶群戲之態,於是更添幾分靈動。不過一個禮盒,竟被拾掇得這般悅目,可見相贈之人如何心思奇巧。

聖元帝似有所覺,當即便笑起來,「這是夫人的回禮?」

別夫人、夫人地叫,能喊她全稱鎮北侯夫人嗎?不明就里的人還當您在喚自己愛妻呢。秦凌雲隱晦地瞥了白福一眼,果見他豎起耳朵,目露狐疑,想來正在猜測陛下口中的夫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