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祈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除了正妃,他還有幾位侍妾,亦有美姬,孫祈不宣揚這些,知道的人說起來都總結為「風流」,但孫禛一張口,這性質似是就變了,「趴床底」這樣的說法,實在不雅,孫祈好臉面,只能斜斜瞪了孫禛一眼。
孫禛毫無自覺,干脆去抽孫宣手中的折子。
孫宣見他要把事情弄大的樣子,心里自然樂意,表面小聲抱怨了孫禛一句,就叫他把折子拿走了。
孫禛捧著折子,嘖嘖道:「大哥,這御史怎么知道你的侍妾與你抱怨大嫂了?還說你不僅不阻止,也覺得大嫂事兒多?還什么大嫂身體不好全是叫你那幾個侍妾給氣的?」
孫禛聲音亮,東一句西一段的從折子上挑了內容讀出來,末了道:「這御史叫什么名字?我看他不用在都察院當差了,改明兒寫話本去付梓、放在書局里售賣,一定賺得盆滿缽滿。你看看他寫的,他寫折子都有一股子狗血氣透過紙墨撲面來了,真放開了寫話本,那可真是精彩了。」
饒是孫宣安排了御史彈劾,也叫孫禛這番話說得險些忍不住笑出聲來,也虧得孫祈被孫禛氣得不行,一雙眼睛只瞪著孫禛而沒有注意孫宣,他強忍著調整了臉上神色。
孫祈氣得聲音都在抖,甭管折子上說的是真是假,孫禛這番落井下石,真真讓他頭發絲都帶了火氣。
好在,他沒有氣得失了分寸,還記得這兒是文英殿,硬綳著臉皮,咬牙切齒道:「這折子上的全是胡言亂語!拿市井話本里的那一套、來編排我,真當我們孫家是用金扁擔的了?」
後院事情,誰能說得真切?
這種彈劾,讓孫祈自證清白,他便是敢證,在座的又有哪個敢斷?
何況就孫禛念出來的那些,委實太像市井里百姓編排的風流事兒,倒還真有些「皇帝都用金扁擔」的味道。
如此,倒也有官員打圓場,說聖上這些時日辛勞,不用再拿這么不著邊際的折子去惹他煩心,這就打回去得了。
孫禛自然也是這么一個意思。
後宅女人多了,總會有個摩擦,雖沒有折子上寫得那么誇張,但細究起來,總不是好事。
為此惹了聖上不滿,那就更不值當了。
孫宣尋了這個由頭發難,不願意就此壓下,但當著眾人的面,也不能唱反調來暴露自己,只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送進文英殿的折子最終分作幾份,一是緊要事情,當日便要呈到御書房里由聖上決斷的,二是可以暫緩一緩、文英殿里再多探討一番、整理後送去御書房,再一種,文英殿內就批出了方案,底下照著去做就好,最後一種,寫得烏七八糟、條理不清的,直接打回去了。
孫祈一直看著,直到看到這折子被內侍放在了要被打回去的那一疊里頭,他才松了一口氣。
一旁,蔣慕淵拿著一本折子看,他一直在觀察眾人反應。
昨兒才拋出催漕的餌,魚兒的動作比他料想的還要快。
孫淼、孫駱不會摻合這些,告孫祈這么一樁的,孫睿、孫宣和孫禛都有可能。
至於是誰,對蔣慕淵而言,倒也沒有那么重要,最要緊的,還是把這折子真的送去御書房里,而不是就此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