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仇恨(1 / 2)

金枝 面北眉南 1100 字 2020-08-10

這日凌晨,范允的孫兒,被酷刑折磨了一日夜的范良弼發起了高燒。

與范良弼關在一間牢房的范思道雖然傷得不比范良弼輕,但是發現渾身是血的兒子燒得渾身滾燙,神志已失,急得大喊,想要人將范良弼送去就醫。

當值的小內侍夏天,聽到動靜提著燈籠過來查看,被拼著最後一口氣爬到柵欄邊呼救的范思道一把抓住了衣擺。

「求、求,你,叫、叫大夫,救救他,救救他。」自己也已經神志不清的范思道,本能地揪住夏天的衣擺,喃喃懇求道。

夏天嚇了一跳,手中的燈籠差點打翻,他提起燈籠往牢房里照過去,只看到一個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血人趴在了柵欄前,一條幾乎與人同寬的長長血痕從他身下蔓延到了牢房里,這是重傷的范思道一點點慢慢爬過來時,留下的痕跡。

「他,他才二十歲,沒有做錯過事……」范思道聲音雖然虛弱,但是聲聲泣血。

夏天又踮腳往牢中看了一眼,只隱約看到稻草堆里有一團人影,趴在那里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沒有。

「不會已經死了吧?」夏天雖然年紀小,但是這樣的情形卻見得多了,覺得里頭那位范公子就算沒咽氣應該也是救不活了的,倒是這位念子心切的范大人因心里還有口氣撐著,說不定還有得救。

夏天忍不住動了點惻隱之心,可惜他位卑言輕,說了不算,只能去找能做主的人做主。轉身要走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衣擺還被范思道死死拽在手里,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放手。

夏天扯了半天,衣服扯破了都沒把自己的衣擺給扯回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不放開,我怎么去找大夫救你兒子?」

話音剛落,就發覺范思道放開了手。

夏天又看了一眼牢房中的父子,嘆了一口氣,提著燈籠去找袁喜。

袁喜是主行刑人,折騰了范家人一日夜,精神還很亢奮,正坐在血淋淋的刑房里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磨一把巴掌大小、薄如蟬翼的刀片。

聽了夏天問要不要給范家父子找個太醫來看看的話,袁喜摸了摸他的頭,笑眯眯地說:「傻孩子,咱刑獄司跟太醫院向來水火不容,請太醫過來不是鬧笑話嗎?」

夏天好脾氣地避開了袁喜遺留著血腥味的手,不解,「咱們什么時候跟太醫堂水火不容了?」

袁喜翻轉著手中的薄刃,咧嘴一笑,「咱們刑獄司專門送人見閻王,太醫院呢則是負責找閻王要人的,可不是水火不容?」

夏天知道袁喜是胡扯,繼續軟聲道:「他們若是死了,還要怎么讓范相公開口呢?你就不怕上頭怪罪你用刑太重?至少得留著他們一口氣吧?」

袁喜不以為意,繼續磨他的薄刃,「開什么口?你真以為我們刑獄司是衙門呢?」

「我們不也負責查案嗎?雖不是衙門,那也跟衙門沒什么區別。」

袁喜關愛地看了夏天一眼,「乖,回去好好當值,不要多管閑事,有些事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夏天猶豫著不肯走。

袁喜頭也不抬,像是在跟夏天說話,也像是在自言自語,「衙門里的官審案,背後那面牆上畫的是紅日東升,那代表的是公正與無私!可誰見過我們刑獄司里掛這玩意兒了?嘿嘿,我們刑獄司宗卷室的那面白牆上到是掛了字畫,掛的是先帝和當今的肖像,以及司正和司副的手書。時刻提醒著刑獄司的人牢記,效忠於誰,又聽命於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