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年用三十兩銀票換走了堂兄的物品,他把玉石小鏡收入袖中,走出地牢,在門口遇到了等待已久的宋廷風和朱廣孝。
宋廷風道:「出入皇城的憑書我們已經辦好,你沒有去過那里,由我們二人帶路吧。」
許新年作揖道謝。
宋廷風擺擺手:「只要你能救他,一切好說。」
三人騎乘快馬,來到最近的皇城門口,宋廷風取出打更人衙門內部的憑書,輕松的進了皇城。
沿途不停的被巡邏的金吾衛問話,然後是羽林衛。
終於來到宮城外,又被攔了下來。
打更人衙門的憑書只能做到這一步,再往里,就是宮城,宮城雖然很大,但名義上是皇帝的家。
許新年道:「在下雲鹿書院學子,與長公主是舊相識,有事請求,還望通傳。」
長公主在雲鹿書院求學的經歷人盡皆知,侍衛沒有刁難,讓三人稍等,便進了里頭。
一刻鍾後,侍衛返回,道:「隨我來吧。」
他領著三人進入宮城,告誡道:「不要亂看,不要亂說話,注意自己的言行。」
許新年微微垂首,宋廷風和朱廣孝深知規矩,低頭疾走。
即使他們進了宮城,也只能在某幾條路上行走,若是走錯了,被禁軍問話,拿不出相應的憑書,刀子說來就來。
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了長公主居住的攬月殿,朱漆大門前已有兩位宮女等候。
宮女行了一禮,待許新年回禮後,領著三人進了宮苑。
穿廊過園,許新年一行人被帶到接待客人的雅室。
宮裝美人坐在正對著門口的桌案上,手里捧著一卷書,品著茶,優雅而悠閑。
「殿下,客人來了。」宮女說了一聲,便轉身退去。
許新年躬身作揖,朗聲道:「雲鹿書院許新年,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淺笑道:「辭舊找本宮何事。」
她倒是認識許新年,以前在雲鹿書院求學,有過幾面之緣,直到那天派人查了許七安,才算對許新年這號人有了較為深刻的印象。
辭舊....許新年愣了一下,他不詫異長公主記得自己,這位皇女天資聰穎,才華過人,過目不忘,非常懂得籠絡人才。
他意外的是長公主竟然記得自己的「字」,但他從未與長公主正式結交。
長公主這么叫,其實有點失禮,但無疑拉近了雙方的關系,讓許新年很受用。
許新年不是省油的燈,情緒迅速沉淀,誠懇道:「辭舊堂兄遭遇大難,請長公主出手援救。」
長公主表情頓了頓,清麗絕美的臉上露出詫異,道:「發生什么事。」
許新年把事情告之長公主,宋廷風和朱廣孝查漏補缺。
說完,許新年再次作揖:「堂兄做事固然沖動,但一片赤誠,他若不出手,那可憐的孩子就遭了朱銀鑼凌辱。
「義之所在,不傾於權,不顧其利。堂兄非讀書人,但這份赤城,讓我輩讀書人肅然起敬。」
他引經典句的目的,是為了引起長公主的共鳴,她也算半個讀書人。
長公主沉吟著,過了一會兒,道:「魏公的處罰結果?」
「朱銀鑼革職,永不錄用。我堂哥....七日後腰斬。」許辭舊沉聲道。
長公主沉默了,清冷的臉蛋讓人看不透她的內心。
許新年心里嘆息一聲,這位公主不是耳根子軟的女子,她很有主見,有些時候甚至有點霸道。
這樣的人,做事有自己的理念。
「這是老師和慕白大儒、幼平大儒的手書,請長公主幫忙。」許辭舊打算使用殺手鐧。
他從袖中掏出三位大儒署名的手書。
「哐當...」
隨著手書滑落的還有玉石小鏡。
許新年淡定的撿起,收好小鏡,遞上手書。
長公主接過,展開手書看完,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但打更人衙門隸屬於皇室,卻只聽令父皇一人,本宮只能盡力。」
許新年深吸一口氣:「謝長公主。」
宮女送走了許新年一行人,返回時,長公主命令道:「遣人去打更人衙門詢問魏公,查清楚銅鑼許七安與銀鑼朱成鑄的沖突。」
「是!」宮女領命。
.....
離開宮城,出了皇城,許新年與兩位銅鑼告別。
他騎在馬上,緩慢的朝外城方向行去,眉宇間凝結著憂愁。
「不能把籌碼都傾注在長公主身上,她應承了此事,但願出幾分力,尚未可知。」
「父親去了司天監,不知道那群術士有沒有辦法救大哥....」
「來年春闈我一定要高中,我要爬的更高,掌握更多權力,不然什么事都做不成。」
許新年摘下水囊,潤了潤干涸的嘴唇,隔著衣服摸了摸袖中的玉石小鏡。
來到東城時,已近黃昏。
東城養生堂在貧民窟,這里聚集著京城最底層的人,販夫走卒,竊賊盜匪。
沿途遇到的居民,穿著破破爛爛的冬衣,臉頰削瘦,盯著他的目光就像餓狼盯著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