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監守自盜(1 / 2)

「我用司天監的望氣術觀測過,他們所有人都帶著血光。」許七安道。

在望氣術的定義里,血光代表著什么,閱歷豐富的金鑼毫無疑問是知曉的。

「你怎么會望氣術?」姜律中問了一嘴,轉頭看向官船,朝著甲板上一位出來看熱鬧的白衣術士張開了手掌。

無形的氣機扭曲了空氣,將那位手舞足蹈的白衣術士攝來躉船。

「看一看他們的氣數。」姜律中溫和道。

白衣術士皺了皺眉,表達自己的不悅。身為高傲的術士,即使面對一位高品武夫,他也有著威武不能淫的底氣。

「傻愣什么?快點。」許七安催促。

「哦哦...」白衣術士乖順的點頭,沉默片刻,眸子里溢出了清光。

他仔細觀察船艙,俄頃,收斂了清光說道:「的確血光滔天。」

姜律中眸子一下子銳利起來,保險起見,問道:「還有什么其他異常?」

「有!」

許七安自然是有把握才動手的,「還有幾點比較可疑,一:船艙里有打斗的痕跡,是最近才有的。

二:這些人並不是常年水上討生活的人,因為他們連怎么去除河魚的土腥味都不知道。

三:他們過於心虛了,不管是初見我們時的慌張,以及後來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他們都毫無怨氣的滿足...呵,以我對吏員的了解,都是一些混不吝的,即使不敢得罪打更人,但如果真的問心無愧,那應該是有恃無恐的抱怨幾句。畢竟漕運可不歸打更人管。

而他們的表現,是一副恨不得把我們應付過去的做派,有求必應。」

...不會除魚腥味,連這種細節都能記在心里,許寧宴果然是查案的天才。姜律中心里感慨,表面不動聲色的點頭:

「考慮的很周全,做的不錯。」

隨後,他又問道:「此地距離禹州只有半日路程,他們身上沾染血光,手頭有著人命,但,如何在禹州附近殺人?」

許七安道:「晚上。」

姜律中稍一沉吟,便想明白了,按照現在的時間推斷,這艘躉船正是夜里從禹州出發。

趁著夜色殺人,不會惹人注意。

片刻後,打更人們把船上所有人都聚集在甲板,個個五花大綁。

朱廣孝抱拳道:「船上總共六十二人,盡數在此。」

姜律中點點頭,看向捕頭打扮的絡腮胡,沉聲道:「喚醒他。」

喚醒的過程很粗暴,朱廣孝一個大力抽射,把絡腮胡給射醒了,悲慘的呻吟著。

這位偽裝成漕運衙門護船捕頭的男人,掃了一圈後,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頓時面如死灰。

他仍舊無法相信,自己就這么敗露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我問,你答,隱瞞或欺騙一次,切一根指頭。」姜律中不夾雜感情的聲音響起。

絡腮胡抬頭看去,撞見那雙仿佛能看穿內心的銳利眼眸時,身子顫了一下,趴伏在地上。

「你的真實身份!」

「草民方鶴,江湖散人,在禹州組建了一個黃旗幫討生活。」

「討生活里包括殺害衙門吏員,搶奪朝廷鐵礦?」

「不,不是...大人,小人是收錢辦事。指使小人這么干的正是禹州漕運衙門的綱運使。他告訴我們今夜有一艘去往京城的躉船,里面裝載著鐵礦。他讓我們殺了船上的護船衛,侵吞下這艘鐵礦。」

肛運屎是什么東西啊....許七安腦子里一連串的問號。

加入打更人之後,漸漸開始接觸官場,許七安時不時的就會被亂七八糟的官名給弄的腦子一團漿糊。

綱運使謀劃的這一切?打更人們無聲的用視線交流,皆露出了震驚之色。

就連姜律中神色也嚴肅起來。

顯而易見,他們遇到了一起監守自盜的大案。

「這不合理,」許七安搖搖頭,提出了疑問:「為什么是讓你們殺人奪船?如果只是想侵吞鐵礦,沒必要如此。與衙門里的吏員合作,遠比和你們謀事更安全。」

姜律中看他一眼,解釋道:「各州的漕運衙門分為排岸司和綱運司兩個系統,排岸司負責運河的管理,及漕糧、鹽鐵等物資的驗收和入倉。綱運司負責隨船押運。」

就是說,綱運司的官員想侵吞鐵礦,只有在水上動手....許七安點點頭:「所以,為了徹底掩蓋罪行,就讓護船的衛隊和船一起消失?這樣綱運司也成了受害者。」

姜律中繼續問道:「侵吞鐵礦後,如何處理?」

絡腮胡漢子搖了搖頭:「我們只負責把鐵礦送到雲州,路線是從禹州出發,繞過沙洲,抵達雲州後自會有人負責接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