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脫胎換骨(1 / 2)

前一刻,許氏族人還在惋惜大郎英年早逝,惋惜許氏的大族夢破滅,心里黯然悲傷。

可當他們看見許大郎真的從棺材里坐起來,兩條腿動的比腦子還快,嘩啦啦.....全涌到遠處,戰戰兢兢的旁觀。

「詐屍了啊,許大人真的詐屍了,快報官,快報官......」

「報什么官,這里哪一個官都比縣令老爺大。」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許氏族人又驚又怕,但因為院子里公主和幾位身份顯赫的大人,他們心里有底氣,這才沒有撒腿逃走。

有人驚恐的往後退,也有人下意識的就往前靠,但又有所忌憚、茫然,搞不清楚狀況。比如許二郎、許玲月、褚采薇、懷慶等人。

好癢......許七安感覺頭皮一陣陣的瘙癢,就像有虱子在爬。

他伸手抓了幾下,抓下一大片帶著頭發的頭皮。

「啊!!!」

膽小的嬸嬸嚇的尖叫一聲,把身邊的許玲月推出來當擋箭牌。

許玲月也嚇的要死,即使是最喜歡的大哥,突然揭棺而起的情況下,玲月也有些頭皮發麻,出於本能的想要尖叫,想要逃走。

但她沒有,她淚流滿面,顫抖著聲線,哭道:「大哥,大哥你是有什么遺言沒有交代,心里不甘心么.....」

妹妹悲從中來,哭的梨花帶雨。

經歷了短暫的驚愕和茫然後,在場中有幾個人迅速反應過來,意識到許七安現在的真正狀態。

他們分別是練氣境的懷慶公主、司天監的褚采薇、高品武夫南宮倩柔和張開泰,以及二叔許平志。

褚采薇有望氣術,能分辨生人和死人,再聯想到監正老師說的一番話,即使這個丫頭不太聰明,此時也想通了一些東西。

......這是脫胎丸的效果?難怪老師要說,我把脫胎丸送給了許七安,可老師怎么知道許七安會復活......許七安又是怎么服用的脫胎丸.......褚采薇想不太明白。

至於許平志等人,純粹是武夫敏銳的聽覺,以及犀利的目光,聽見了許七安的心跳聲,看見了呼吸時胸膛細微的起伏。

他們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又有共同之處,既驚訝又驚喜。

許平志緩緩睜大了眼睛,平平無奇的臉龐交織著狂喜和悲傷,一個大老爺們,當著眾人的面,竟淚如雨下。

張開泰激動又欣喜,情緒全寫在臉上,許寧宴復生了?他活過來了?

踏入許府以來,保持清冷矜持的懷慶,素白的臉蛋瞬間溫柔起來,眼角眉梢藏著的喜色,如果是熟悉她的人看見,一定會大吃一驚。

南宮倩柔神色狐疑。

遺言嗎......許七安心里一動,想起嬸嬸昨晚哭著說他長的最丑,於是凄切低沉,帶著顫抖的語氣說:

「嬸嬸對我不好,我要她道歉......」

嬸嬸「哇」一聲哭出來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

沒有武夫敏銳聽覺,也沒有術士的望氣術,只是儒家八品修身境的許二郎以為大哥真的是屍變,跨步而出,口中念念有詞。

他要用儒家「言出法隨」的雛形之力,讓大哥重新躺好。

「去!」

但身邊的父親忽然一巴掌把他拍翻,許平志悲喜交織的撲到棺材邊,就像迎上世間罕見的珍寶。

「等等。」

南宮倩柔攔住了許平志,眯著眼,審視著不停抓耳撓腮,抓下一片片皮肉的許七安。

「身體活了,人還是不是那個人,就難說了。」南宮倩柔冷笑道。

眾人悚然一驚,聯想到那只古怪的橘貓,當即意識到不對勁。

橘貓躍過他的屍體,結果許大郎真的復活了,這難免讓人產生聯想——復活的並非許大郎,而是另有他人。

南宮倩柔、懷慶公主幾個,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元神奪舍這類操作,沒看見也聽說過。

「不,他一定是大郎。」許平志語氣堅定。

沒有理由,他只接受大郎死而復生的事實,其他的原因是他不能面對,也無法承受的。

刀子已經在心里扎過一次。

「二叔,是我啦。我沒死。」許七安說。

咦.....聲音怎么變了?許平志臉色微變。

這聲「二叔」,嗓音清亮,富有男子磁性,比大郎以前的聲音好聽多了。

許二叔的心當時就是一沉,握住拳頭,盯著死而復生的侄兒:「你怎么證明自己是許七安。」

許平志質問的語氣,讓原本便心懷疑慮的眾人,更加警惕。

幸好我沒有媽,不然還得證明我媽是我媽........他心里吐著槽,沉吟片刻,道:「青橘又酸又澀,但二叔覺得皮汁另有妙用。」

許平志臉一下子僵住。

許二郎依舊不相信大哥死而復生了,看了眼神態不對的父親,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問道:

「你真的是大哥?」

此時的許七安,臉上嫩肉與老肉交錯,猙獰可怕,但看著小老弟的目光深沉而雋永,充滿感情的說道:

「天不生我許新年,大奉萬古如長夜。」

心里默默補充一句:一朝女眷不在家,影梅小閣三人行。

天不生我許新年,大奉萬古如長夜.....聽到這樣的話,二叔嬸嬸心里愈發確定,蘇醒的就是許大郎,因為這些生活中的細小瑣事,如果不是親生經歷,是不可能知道的。

靈堂內,其余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轉到許新年身上。

褚采薇想的是,這句話千萬不能被楊師兄聽見,不然自己以及司天監的師兄弟們,恐怕每天都要來一次洗腦循環。

這和楊千幻那個蠢貨的口癖,不相上下.....南宮倩柔和張開泰皺了皺眉,覺得許家這個讀書人口氣太狂傲了,武夫最聽不得囂張跋扈的宣揚。

懷慶公主沒說話,但用一種很內涵的目光,審視著許新年。

「.....」

許二郎俊美的臉龐憋的通紅,連耳根都紅了。這些話被家人聽去猶覺羞恥尷尬,被大哥當著這么多外人的面念誦出來,這份羞恥感已經超過許大郎年紀該承受的極限。

他恨不得推開大哥,自己躺進棺材里,一了百了。

呼....

見兒子吸引了火力,成為眾人的視線焦點,許二叔松了口氣,有些開心。

「真的是大哥!」許玲月歡呼一聲,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摟住大哥的脖頸,嚶嚶嚶的哭泣。

「大鍋大鍋......」許鈴音高興壞了,站在棺材邊蹦蹦跳跳,張開雙臂,希望大哥也能抱他。

但許大郎摟著妹妹柔軟的嬌軀安慰著,完全沒注意小豆丁。

許平志也激動的上前,抱住女兒和侄兒,用力抱住,害怕一放松,又沒了。

許二郎抬起臉,不讓眼淚從眼眶里滾落,大庭觀眾之下,這種矯情的舉動他是斷然不會做的。

「哼!」

嬸嬸尖俏雪白的下頜一甩,別過頭去,滿臉不屑,但緊接著,她又捂著嘴哭了。

南宮倩柔不動聲色的看了眼脫落的死肉,不是死皮,而是一塊塊的死肉。皺眉問道:

「你怎么復活的?」

「我根本沒死......」許七安剛想解釋,便聽褚采薇抬了抬手,鵝蛋臉的大眼美人,脆生生道:

「是吃了我送你的脫胎丸嗎?」

許七安微微一愣,剎那間恢復如常,配合著做出感激的姿態,「采薇姑娘大恩大德,許寧宴沒齒難忘,恨不得以身相許。」

「呸!」

褚采薇臉蛋一紅,其實她有些羞愧,萌吃貨不擅長撒謊,有很強的道德底線。

不像許七安,撒謊成性,養魚技術也差強人意,幾次險些淹死在小池塘里。

許七安望向眾人,知道他們需要一個解釋,沉吟片刻,道:

「當日雲州叛亂,賊軍圍困布政使司,巡撫等人命懸一線,我自知此戰生死難料,想起采薇姑娘贈予的脫胎丸,於是就賭了一把......呵呵,當時情況危急,沒得選。

「想來是巡撫大人以為我戰死了,鬧出這么大的烏龍。」

脫胎丸,原來是這樣.....南宮倩柔等人恍然點頭。

懷慶望向依舊茫然不解的許平志等人,淡淡道:「脫胎丸是司天監監正煉制的靈丹妙葯,服用此葯,宛如蟬蛹結繭,褪去舊軀殼,誕生新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