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開京城(2 / 2)

氣完嬸嬸,許七安手伸入懷里,摸出田契拍在桌上,說道:「黃金我自己收起來了,至於這三十傾良田,嬸嬸,我未娶妻成家,就勞煩........玲月幫大哥管了。」

嬸嬸伸到一半的手僵住,她拿許七安沒法子,跺腳氣道:「許平志.......」

嬸嬸拿侄兒沒辦法,只能對丈夫重拳出擊。

許二叔「呵」一聲,「寧宴與你說笑的,玲月又不懂這些。」

許玲月細聲細氣說:「爹,我念過幾年書,也懂算術。」

而且,管理田地通常是讓府里信得過的下人在外跑腿,主人只需要管賬就成了。

嬸嬸忽然有了危機感。

她以前的假想敵是大郎和二郎的媳婦,如今才發現,許玲月這個死丫頭,竟然起了反心,想和她這個當娘的爭權。

「娘,你這么看著我干嘛。」許玲月覺得母親的目光灼灼逼人。

「我不是看你,我是看白眼狼。」

「……」許玲月。

…………

說起觀星樓這座建築,京城,乃至大奉各地人士,對它的印象無非兩個字:高!

在江湖人眼里,除了高聳入雲,觀星樓還是大奉的禁忌之地,因為這里住著王朝唯一的一品強者。

很少有人會去思考觀星樓地底,是一個什么地方。

扎扎扎......

幽暗的地底,鐵門緩緩升起,一道蜿蜒的石階伸向地底,每個十個台階,牆壁上就有一盞油燈,散發昏暗的光芒。

噠噠噠.....寂靜的空氣里,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清晰,一道黑影從地底,順著台階走了上來。

黑影披散著頭發,遮住了臉頰,套著簡單的麻色長袍,赤著腳,行走時胸口偶爾凸顯出的飽滿,讓人意識到她是個女子。

而且是胸有溝壑的女子。

「我距離四品陣師還差一些,老師怎么把我喚醒了........」黑影喃喃自語。

她抬頭看了一眼,台階盡頭,門外無數光芒潮水般傾瀉下來,那是久違的陽光。

踏出鐵門,黑影站在寂寂無聲的廳里,閉著眼,張開雙臂,擁抱陽光。

她五年沒有出世了,一直被監正老師鎮壓在觀星樓底。

穿過一樓的廊道,披頭散發的女人拾階而上,行至二樓,噔噔噔......腳步聲從頭頂傳來,一名舉著托盤,盤內擺著瓶瓶罐罐的白衣術士走了下來。

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白衣術士身子倏地僵住,他臉色也一點點蒼白了下去,像是看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大概有個三四秒,白衣術士轉身,倉惶的逃走。

披頭散發的女人出於善意,連忙提醒:「師弟,慢些,小心滑倒。」

話音方落,白衣術士腳底突然打滑,咕嚕咕嚕滾了下來,順帶著把女人撞倒,兩人一起咕嚕咕嚕的滾下樓。

砰砰.......

托盤里的瓶瓶罐罐摔的粉碎,彌漫起五顏六色的塵霧。

「救,救命......」白衣術士臉龐血色上涌,逐漸轉為青黑色,他掐著自己的脖子,艱難的說:

「這,這是,宋卿師兄,煉,煉的毒葯........」

女人捂著自己的脖子,艱難說:「師姐沒帶解葯啊。」

「解葯就在里面.......」白衣術士似乎不能動彈,眼珠子死死盯著某個摔碎的瓷瓶,盯著地上的葯粉。

在女人的幫助下,白衣術士服下解葯,連滾帶爬的下樓,來到一樓大堂里,朝著煮葯煉葯的白衣術士們,大喊道:

「鍾師姐出關啦!!!」

哐當......白衣術士們手里的瓷瓶、勺子等器具,摔落在地。

他們僵硬的扭動脖子,面孔呆滯的望過來。

披頭散發的女人繼續拾階而上,路過七樓,七樓的煉丹房「轟」的炸開,地板和牆壁晃動,簌簌掉灰。

「怎么炸了?怎么炸了?!」宋卿的怒吼聲傳來。

女人置之不理,繼續登樓,終於來到了觀星樓頂,八卦台。

白衣白胡,仙風道骨的監正盤坐在案後,捏酒杯,望著遠方愣愣出神。

「老師。」

女人恭敬的喊了一聲,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美酒美食。

「鍾璃,你晉升四品的契機到了。」監正悠悠道。

女人身子一顫,微微抬起頭,露出雪白尖俏的下頜。

..........

大奉的異姓爵位分五等:公、候、伯、子、男。每一等爵位,又分為五個品級(等級)。

許七安的爵位全稱是「三等長樂縣子」。

這是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爵位,也沒有什么實權,只是多了一筆月俸。

不過爵位的意義,並不在權力,而是它所象征的榮耀,以及社會地位。

金榜題名,位列廟堂,就算貴族了嗎?不是,這樣的權勢只是一時,真正永絕平民,躋身貴族階層的象征,是世襲罔替的爵位。

當然,許七安的爵位無法世襲罔替,但至少有他一日,許家就是貴族,再不是平民了。

以後,長樂縣子要是娶一個平民女子為正妻,給事中就會上折子彈劾他。滿朝文武會說:是公主不香了,還是郡主不漂亮了?

竟娶一個平民女子為妻。

總之,許家幾百年來,頭一次出了子爵,徹底擺脫了民戶,躋身為貴族。

對於一家之主的許平志來說,大概是人生最高光的時刻。當天就帶著許七安去祖墳上香。

回來之後,打算廣發請帖,大擺宴席,邀親朋好友來府上喝酒慶祝。

但嬸嬸覺得不妥,說:「後日便是春闈,這樣會影響到二郎讀書的。」

是啊,後天便是春闈,魚躍龍門的頭等大事,在家中大擺宴席必定會影響到二郎讀書。許平志覺得妻子說的有道理,於是讓許二郎搬去外城老宅,好好讀書,酒宴不變。

許鈴音覺得很贊。

許二郎罵咧咧的退出直播間,帶著一名下人,一個丫鬟,屁顛顛的回老宅去了。

上香回來,許七安大方的撥款白銀七十兩,作為明日酒宴的經費。

七十兩已經很多很多,是普通殷實人家不吃不喝三年的積蓄;是勾欄兩年的嫖資;是許七安現在一年的工資。

「回來這么久,還沒去過恆遠大師的養生堂,我得送些錢去救濟鰥寡孤獨.......」

許七安從方頭櫃里翻出五錢銀,打算去低價白嫖恆遠的煉體功法。

突然,坐在床邊的他腦海里響起神殊和尚,低沉縹緲的嗓音:「離開京城。」

離開京城?!

什么意思.....許七安神色嚴肅,神殊和尚從來不主動與他交流,默默沉睡於體內。

現在卻讓他離開京城。

是京城要出事了,還是我要出事了?

種種念頭閃爍間,他眼前看見了灰蒙蒙的世界,薄霧一般的灰色散開,一座破舊的寺廟出現,廟門口盤坐著眉目清秀的神殊大師。

這位來歷神秘的和尚,雙手合十打坐,褐色的雙眼溫和的望來,聲音縹緲:「離開京城。」

........

ps:感謝盟主「mady」的打賞,今天依舊萬字奉上,嗯,我看能不能在萬字的基礎上多寫一點,多一兩千字也好。不成就算了。

先更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