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楚元縝:需要我退避嗎(1 / 2)

初春季節,多風,多雨。

一艘三桅翻船乘風破浪,風力把帆布撐的鼓脹脹。

吃過午膳,宋廷風單手按刀,踏入甲板,迎著風眺望京城方向。

一個多月的時間,戰火磨礪了他臉龐的棱角,鮮血洗銳了他的眼神,整個人的精氣神改變極大。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宋廷風沒有回頭,指著北方說道:「在有一旬,就到京城了。」

朱廣孝「嗯」了一聲,與宋廷風並肩北望,他依舊沉默寡言,除了氣質變的更加穩重敦厚,改變不大。

反而是油腔滑調的宋廷風,宛如脫胎換骨。

「以我在雲州立下的戰功,足以兌換煉神境的觀想圖.......」宋廷風笑了笑:「我打算晉升煉神境。」

如果換成以前,朱廣孝會驚訝一下,同僚多年,他知道宋廷風缺乏上進心,混到銅鑼已經心滿意足,白天巡街,晚上逛教坊司,小日子過的很舒坦。

雲州的這筆軍功如果換成銀子,夠他在教坊司住一年了。

「嗯。」

朱廣孝點點頭。

這時,又一批吃完飯出來吹風的銅鑼來到甲板上,嘻嘻哈哈,神色間有著回家的喜悅和期待。

「廷風,等回了京城,一起去教坊司喝酒。」一位相熟的銅鑼走過來,勾肩搭背。

宋廷風好像沒有聽到,沉默北望。

那銅鑼一臉無趣的走了。

宋廷風吐出一口濁氣,說道:「我天資還不錯,卡在練氣巔峰這么多年,基礎夠扎實了,今年年末,晉升煉神境不難。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么懶惰,如果我不是那么沒用,如果我來雲州時已經是煉神境.......」

宋廷風低著頭,輕聲說:「不去教坊司了,再也不去了。」

朱廣孝沉默著,拍了拍他肩膀。

..........

春闈有條不紊的進行了,最開始,許二叔和許七安頗為關心許二郎的狀態,噓寒問暖。

當年高考時父母怎么對自己的,許七安現在就怎么對許二郎。

可隨之而來的治安混亂,讓身為御刀衛百戶的許平志,以及打更人許七安忙的焦頭爛額。

江湖人喜歡好勇斗狠,確實有行俠仗義的好漢,但更多的是下九流的貨色,正經人誰混江湖啊。

手頭沒錢了,挑幾個名聲不好的富戶下手,再兼濟一下日子快過不下去的貧民,就已經算是俠盜了。

如李妙真那種真正兼濟天下,匡扶正義的女俠,實在少數。

短短四五天里,單許七安自己就逮了好幾個醉酒斗毆的外地人士,據二叔說,外城每晚都能抓住梁上君子,內城倒是太平。

因為內城是有宵禁的,夜巡的京城五衛,遇到有人夜里出行,會鳴弓示警,這個時候,如果選擇逃走,會被當場射殺。

而如果是屋頂行走的可疑人物,則不必鳴弓,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遇到尋隙滋事的,通常是押到獄中,等待同伴的保釋,這些罪不至死的小事最是麻煩。

這天,許七安帶著兩名銅鑼巡街,路過一座青樓,忽聽瓦片「砰砰」的碎裂聲。

抬頭看去,兩名江湖客正在樓頂大打出手。

底下一群人圍觀,指指點點,或者起哄或者叫好。

「媽的,這群狗東西,收繳了兵刃還這么折騰。」許七安罵罵咧咧,指揮身邊的銅鑼:「去,給老子弄下來,統統帶回衙門。」

這里有普通人圍觀,不適合鳴鑼,法器的音波會對周遭百姓帶來傷害。

兩名銅鑼縱身躍起,喝道:「內城中禁止滋事斗毆,隨本官去一趟衙門。」

他們這是在警告對方不要反抗,和鳴弓示警是一個意思。

誰知兩個江湖客打出了真火,武夫頭腦一熱,就不管你誰了,官府的人一樣打。

其中一位銅鑼險險的避開一招陰險的撩陰腿,勃然大怒,鏘一聲抽出佩刀,運轉氣機一刀斬了下去。

雖然銅鑼是最低等級的打更人,但練氣境的修為在江湖中算是一把好手,等閑江湖客不是對手。

叮!

一道氣機自下方彈出,命中銅鑼的刀刃,讓刀鋒砍偏。

死里逃生的江湖客本能的奮起全力,一腳蹬在銅鑼胸口,挨了一腳的銅鑼從樓頂跌落下來,一個漂亮的後空翻,穩穩落地。

許七安眯著眼,拇指彈出黑金長刀。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殺氣,樓底下有人喊道:「住手!」

那是兩撥衣著鮮亮的外地人士,有年輕公子哥,也有姿容俏麗,身段浮凸的女俠。同時,還有站在他們身後的中年人或老者。

聽到主子們喊停,那倆江湖客才罷手。

許七安單手按刀,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過去。

「這位大人,在下荊州陸家陸淳。」一位面容俊朗,穿白色華服的年輕人拱手道。

看到許七安過來,幾位美嬌娘眼睛一亮。

許七安點點頭,看向另一撥人,問道:「你們呢?」

那邊為首的是一位氣質陰柔的公子哥,哼了一聲。他身邊的老者連忙說道:「回大人,荊州趙家。」

陸家和趙家是荊州有名的大族,族中既有走仕途的頂梁柱,也有混江湖的高手,黑白兩道通吃。

用通俗的解釋,就是地方鄉紳。當然,像陸家和趙家這種規模的大族,已經脫離「鄉紳」范疇。稱一句鍾鳴鼎食也不過分。

兩家在荊州勢如水火,官面上相互捅刀子,江湖中刀劍拼殺,恩怨由來已久。

這次來京城觀戰,恰好就在街上偶遇了。

雙方冷嘲熱諷幾句,動了怒火,但還算克制,只派了兩名豢養的高手上屋頂拼殺。

雖說當街滋事犯了律法,但既沒傷到無辜百姓,又沒造成太大的破壞,以兩家的勢力,完全有能力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