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佛門法相(六千字大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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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見一個熟人,去看看。」

許七安丟下一句話,便轉身下樓,低調的從遠處繞過人群,靠向布裙荊釵的老阿姨。

楚元縝的目光追隨著他,見他的目標是一位上了年紀,且姿色平平的婦人,頓時笑出聲:

「許寧宴的嗜好,有些獨特。」

恆遠皺了皺眉,正想為許大人辯白幾句,就見遠處的許七安不爭氣的露出「登徒子」的笑容,與婦人攀談。

婦人不搭理他,還給了他一個白眼,許大人也不在意,喋喋不休的說著。

見到這一幕,恆遠頓時沒了辯白的底氣,干巴巴的說:「少年風流,未必不是好事。」

楚元縝哈哈大笑,「教坊司的花魁美則美矣,卻總感覺少了些什么,這有婦之夫,就很有風味嘛。」

恆遠無奈,只能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許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色風流方面讓人詬病。

經過一號在天地會內部的宣傳,許七安的好色人設已經深入地書碎片持有者內心。

「大嬸,你怎么又來了。瞧你的打扮也不像富裕人家的婦人,柴米油鹽醬醋茶,它不香嗎?一天天的凈知道跑出來看熱鬧。」

「台上那個漢子是你男人么?」

「今兒帶了多少銀子出門,莫要讓人給偷了,來來來,本官帶你去人少的地方。」

老阿姨除了剛開始那個嬌媚的小白眼,之後就再不理了,任他在耳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對一表人才的許銀鑼表現出極大的厭惡。

許七安自討沒趣,也不生氣,只是不再說話,把注意力放在擂台上比斗的雙方。

這一次,凈思和尚不再謙讓,選擇與銅皮鐵骨的六品武者肉搏,拳拳到肉。

當當當........

拳腳間回盪的巨響,仿佛是接連不斷的撞鍾聲,又像是鐵匠的捶打,因為兩人之間時而迸射出刺目的火花。

圍觀的百姓大呼過癮,喝彩聲接連不斷。

一位孩子看的入神,興沖沖的跑向擂台,嘴里興奮的嚷嚷。

「滾犢子!」

許七安一個掃腿把他踢飛,小孩輕飄飄的飛出幾米,落入一個漢子懷里,那似乎是他父親,又驚又怒的瞪一眼許七安,但不敢造次。

「有沒有受傷?」漢子急切的問。

「不疼呀。」孩子笑嘻嘻說。

老阿姨扭頭看了許七安一眼,又面無表情的扭回頭,認真專注的看著台上的較量。

擂台上的戰斗沒有持續太久,一炷香後便分了勝負,那六品武者被凈思和尚三拳捶在胸口,終於堅持不住,破了硬功。

「佛門的金剛不敗名不虛傳。」

漢子拱了拱手,似乎無顏再待下去,躍下擂台,匆匆離去。

老阿姨輕輕一跺腳。

許七安有些詫異,這位老阿姨,怎么說呢,總是能在她身上看到一些少女才有的姿態和表情。

家里的嬸嬸偶爾也會這般,但沒她誇張。

這是一個對自己年紀沒有逼數的大嬸........許七安心里下定論,笑著說道:

「這就像兩把刀碰撞,蠻力差不多的情況下,那把刀的品質更好,就能勝。佛門的金剛不敗,據說出自佛陀之手,而武者的銅皮鐵骨,「品質」參差不齊。輸的不冤。」

老阿姨扭過頭來,鄙夷道:「說的有模有樣,你怎么不上台,你之前不是一刀斬了一位六品武夫?」

許七安眯著眼,反問道:「咦,你當時不是走了嗎,你怎么知道我一刀斬了一位六品。」

老阿姨報以冷笑:「我不聾不啞,除非那天南城還有一位銀鑼。」

「喂,那天是你喊人來打我的吧,大嬸你是哪家的夫人,男人在哪個部門任職?」許七安不裝了,開門見山的問。

當日,那位江湖人打扮的六品沒理由的上台挑釁,指名道姓要挑戰許七安,他本可以直接捉拿,不過為了裝.......人前顯聖,選擇出面應戰。

事後,沒等他去審問,江湖武夫便被人提走,從打更人衙門提人,誰能做到?

許七安的猜測是「自家人」,要么是軍方的人,要么是某位大人物養的客卿。

就在剛才,許七安見到同樣是六品的武者上台,見到了混在圍觀群眾里的老阿姨,忽然靈感迸發,想起自己確實得罪過人。

這位老阿姨的身份絕不像她外表那么朴素平常,而那天自己確實得罪過她,雖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以女人的小心眼,就另當別論了。

許七安有理由懷疑,那天的六品武者是受了這位老阿姨的指使。

聽到許七安的質問,老阿姨展顏一笑:「你上台把這個小和尚砍了,我就告訴你。」

許七安搖搖頭。

「怕了?」她眼里的鄙夷更深了。

是怕,我好不容易讓自己從佛門使團的視線里摘出來,我可不想和佛門僧人有過多的瓜葛.........但許七安還是忍不住按住刀柄,沉吟道:

「我斬不破他的金剛不敗。」

也好叫你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老阿姨撇撇嘴,眼里分成很復雜,既有失望又有得意。

這時,一位青衫劍客從旁邊的酒樓騰飛而出,輕飄飄落在擂台。

圍觀群眾一看又有人挑戰小和尚,頓時精神抖擻,打算再吃一波瓜,順帶討論青衫劍客何許人也。

「楚元縝........」

許七安聽見老阿姨嘀咕了一聲。

她認識楚元縝?哦,楚元縝以前畢竟是狀元郎,在大奉高層里不陌生........楚狀元出手的話,多半是穩了。

許七安松了口氣。

凈思這小和尚一直霸占著擂台,朝廷臉面也不好看。

「小和尚,我只出一劍,你能擋住,便算我輸。」楚元縝面帶微笑,平靜的直視凈思。

噓聲又來了,周圍的吃瓜群眾見青衫劍客如此囂張,對他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這位西域來的小法師堅不可摧,大伙看在眼里。青衫劍客口出狂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投機取巧,渴望一舉成名的江湖人士。

「施主請!」

凈思雙手合十,巍然不懼。

「有意思。」楚元縝笑了笑,眼里沒有勝負欲,反而是湊熱鬧的成分居多,與周圍的群眾一樣。

接著,楚元縝做了一個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動作,他朝天空伸出了手,張開手掌心。

背在身後的那柄劍一動不動。

就在眾人以為他虛張聲勢,打算狠狠嘲笑之際,有人看見一粒石子從自己腳邊飛了起來。

越來越多的石子騰空而起,蜂窩似的涌向青衫劍客的掌心。

砰砰砰的撞擊聲里,石子與石子嚴絲合縫,一個劍柄成型了,隨著石子的匯聚,一把四尺長的石劍成型。

嘩........

四周爆發出嘩然聲,大部分群眾都是看個熱鬧,越是花里胡哨,在他們眼里就越厲害。

楚元縝這一手,就很花里胡哨,聚石為劍,簡直神仙手段,可比從頭到尾只挨打的西方和尚有看頭多了。

「厲害!」

老阿姨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喝彩。

石劍成型後,楚元縝握劍往前一遞,剎那間,風雷大作,狂風平地而起,吹的周遭百姓東搖西晃。

劍勢來的太快,凈思和尚無從躲避,雙手合十,不退不避。

叮......轟轟轟.......

先是一聲刺穿耳膜般的銳響,緊接著是氣機團團迸爆的悶響。一股股氣浪宛如狂潮,將遠處的群眾吹翻。

好在這三天來,已經遭遇過所謂的氣機波動,百姓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靠近擂台,因此無人受傷,只是不少人耳朵被震出血跡。

第一次銳響之前,老阿姨的耳朵就被許七安捂住了,後續的氣機爆炸更是將她死死「按」在許七安懷里。

大概從未被陌生男子如此親密接觸,老阿姨劇烈掙扎,腳丫子使勁狂踩許七安的腳背。

待一切風平浪靜,青衫劍客和西域小和尚立在擂台上,小和尚的金身不再璀璨,顯得黯淡無光。

楚元縝手里沒了劍,兩人之間,只有一地的砂礫。

「輸了。」

許七安惋惜的想,隨後就看見老阿姨一把推開他,揮手一個巴掌打過來。

許七安抬手擋住,沒好氣道:「你這個大嬸,一把年紀了脾氣還........」

他沒有說下去,眼前一只雪白皓腕,戴著一串菩提手串。

「???」

一連串的問號在許七安腦海閃過,他看著老阿姨的眼神,慢慢凝固,慢慢變的古怪。

他識得這個菩提手串,當日在內城偶遇金蓮道長,從他手中「贏」下地書碎片和一串菩提手串。

那手串被一位坐在金絲楠木馬車里的貴人買走。

就是她?!

「放手........」

老阿姨羞怒的聲音響起,銀牙緊咬。

許七安聽話的松開手,老阿姨反手補了一個巴掌,怒氣沖沖的走了。

不是吧不是吧,那個被金蓮道長譽為「將來與我有極深淵源」的女人就是她?!

有資格乘坐金絲楠木制造的馬車,所以,這位老阿姨是元景帝的堂妹,還是哪位親王的發妻!?

這樣的女人能和我有什么淵源啊,難道是.........不不不,思想不能滑坡,也許她有個女兒,長的貌美如花,與我有緣........可她這般平庸的姿色,能有什么貌美如花的閨女?

想到老阿姨的姿色,許七安打斷了年輕的岳母這個思路,心說有淵源未必是姻緣,也可能是其他的緣分。

「話說回來,短短幾日我已經見了她兩回,而她的背景模糊不清,不在我的生活、事業范疇里,也就不在我的交際圈里,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頻繁相遇,金蓮道長說的沒錯,我與她確實有緣。」

這時,四周的觀眾從交手的余波中恢復,有人不停的拍打耳朵,「啊啊啊」的大聲說話。

僥幸沒有被震傷耳膜的,則扼腕嘆息。

「這都沒贏?」

「西方佛門的人當真如此強大?」

倒是沒有人埋汰楚元縝,畢竟剛才那一劍,已經是神仙般的手段。

.........

許七安牽著小母馬,與恆遠、楚元縝緩步而行。

「楚狀元,剛才那一劍,用了幾成功力?」許七安好奇道。

楚元縝搖搖頭,答非所問,「那小和尚走的路子,與你一樣,又與你相反。」

許七安恍然,楚元縝的意思是,凈思和尚只會金剛不敗,這一點和只有一刀之力的許七安很像。

相反,則是一攻一守。

「那,楚狀元覺得我這把矛,能不能攻破他的盾?」許七安問道。

「你可以!」

楚元縝看了他一眼,又笑道:「但又不可以。」

許七安回他一個板磚臉:「讀書人和佛門中人一樣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