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乘佛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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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物皆有心,若能心懷慈悲,感應萬物,又何須拘泥於人言?」

老僧雙手合十,波瀾不驚,並不因許七安的話而惱怒。

那你倒是別跟我說大奉的官話啊,你說西域語言不就行了.........許七安心里腹誹,直截了當的說道:

「直接說吧,如何斗法!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有。」

「施主著相了,為何要斗法?」老僧面帶微笑。

「分明是你佛門提出的斗法,大師這般無理取鬧,不怕丟了佛門的臉面?」許七安皺眉。

「方才施主在山腰處說:出家人四大皆空。」老僧面容祥和平靜,徐徐道:「既是四大皆空,臉面是什么東西?」

「行吧,大師打算如何考驗我。」許七安耐住性子。

他感覺到棘手了,比杠精更可怕的是不說人話的。杠精至少還會拼命的抓住你語句里的漏洞來反駁你。

可不說人話的家伙,則是不管你說什么,他都不搭理你,他只說自己的話。你不能領悟,那就是你不行。

可你就算費盡心力的去領悟,也沒用,因為他會無視你。

「人生便是修行,施主入這佛門秘境,亦是一種修行。」老僧笑道。

「怎么修?大師指點。」

「修行靠個人,何必問貧僧。」

修行你媽了隔壁!不說人話是吧,老子不奉陪了。許七安心底忽然升起無名之火,撇下老僧邊走。

可是一道屏障擋住了他。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許七安冷笑著回身,按住了刀柄:「不知道四大皆空的大師,您能不能接我一刀呢。」

「阿彌陀佛,那便試試吧。」

老僧低眉順眼,沉聲道:「貧僧是文印菩薩成道前,斬出的一縷執念。」

文印菩薩,一品菩薩?!

許七安面無表情的松開手,「大師,我們剛才說到哪了?」

老僧誠實回答:「施主讓貧僧接一刀。」

「大師!」

許七安嚴厲的呵斥一聲,走到老僧對面,盤腿坐下,雙手合十,批評道:

「難道佛門只會打打殺殺嗎?難道佛門普度蒼生,全靠打打殺殺嗎?大師,咱們聊個一錢銀子的。」

.............

「狗奴才他,他剛才是慫了么..........」裱裱小聲說,扭頭看向懷慶。

懷慶斜了她一眼,神色清冷,語氣平淡:「改變策略罷了。兵法雲,上兵伐謀。對敵也是一樣。」

裱裱恍然大悟,於是認為是自己狹隘了,狗奴才那不是慫,是聰明的改變了策略。

他就是害怕了........沒腦子的臨安過於好騙!懷慶搖搖頭,憐憫的看了眼妹妹。

聽到對方是『菩薩』執念後,許七安機智的化解沖突,這讓場外許多人都趕到意外。

這也太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不過,這一番舉動,讓他的形象更加鮮明有趣了,至少貴族女眷們就覺得這位銀鑼很有趣,很有意思。

「他倒是識時務,這一關若是以暴力破解,恐怕必輸無疑。」南宮倩柔冷哼一聲。

這小子.........金鑼們無奈搖頭,有些想笑,但場合又不對。

有時候就覺得他根本不像武夫,慫起來毫無壓力,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可他偏又是資質極品的武道天才。

「義父,這一關的玄機在哪里?」楊硯問道。

金鑼們紛紛看向魏淵,等待他的回答,從來不考慮魏淵又不是佛門的二五仔,他怎么知道第三關斗的是什么。

魏淵不搭理他們。

這時,皇室涼棚里,火紅色宮裙的少女雙手做喇叭,嬌聲高喊:「喂,禿驢們,這一關比的是什么?是老和尚陣嗎?」

那少女臉蛋圓潤,有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乍一看是那種嫵媚多情,極為勾人的女子。

度厄羅漢本是不願搭理的,但見是問話的是某位公主,出於禮儀,解釋道:「第三關,沒有內容。」

這話一出,在場的達官顯貴們,盡皆愕然。

「沒有內容是什么意思?」裱裱兩只手「啪啪」拍一下桌子,表達自己的不滿。

度厄羅漢只是搖頭,笑而不語。

金鑼們恍然大悟,難怪魏公不說,原來這一關根本沒有內容,可是,沒有內容,如何斗法?

在眾人的疑惑中,懷慶公主開口,清冽的聲音宛如玉石碰撞,悅耳且有質感:

「無題!?那是不是意味著,不管許銀鑼如何應對,佛門都可以不回應,或不認同,將他困在秘境中,直到他認輸為止。」

一語驚醒夢中人!

各處涼棚里,文官武將們臉色微變。

仔細咀嚼後,發現確實如此,再困難的關卡,只要有題目,總歸是能攻克的。

最難纏,最無解的是這種沒有內容的斗法,操作空間很大,不管是武斗還是文斗,佛門都可以一票否決。

佛門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這不是耍無賴嗎,既然要斗法,那便擺開陣勢,文斗武斗你們佛門盡管說。這算什么?」

「耍賴贏的斗法,恐怕勝之不武吧。」

「王首輔,陛下不在,您出面說句話。」

急脾氣的武將氣的摔杯,指著度厄羅漢等人破口大罵。

文斗武斗都不怕,京城高手如雲,雙方見招拆招,各憑本事。但這第三關簡直是無解,許七安不行,那么換別人上,能行?

被禁軍擋在外圍的百姓聽見貴族們的喝問,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奈何距離遙遠,聽不太清楚。

「怎么回事?涼棚里的諸位大人似乎很憤怒。」

「似乎在說佛門耍賴?」

「佛門怎么耍賴了,哎呀,急死了,是不是這第三關有什么玄機?」

議論的聲音里,一位江湖人士沉著臉,朗聲道:「諸位,我剛才聽到了,事情是這樣的........」

武者耳力極強,普通百姓聽不見,但靠近前排的江湖人士卻聽的一清二楚,當即把第三關的玄機廣而告之。

「無恥!」

有讀書人勃然大怒,「想我讀書十幾載,從未遇見如此卑劣無恥之人,堂堂佛門,為贏斗法竟如此下流齷齪。

「是不是怕了我們許詩魁的刀法,才故意使這下三濫的手段。不管考校還是斗法,都應該堂堂正正,人不應該,至少不能........

「科舉這般天大的事,都還有考題呢。」

百姓們群情激昂,痛斥佛門無恥,可恨手里沒有臭雞蛋和菜葉子,不然統統丟過去。

有了許七安前面的兩刀,平民百姓已經從「佛門真強大」的觀念轉變成「佛門不過如此」。

這都是許七安帶來的自信,帶來的底氣。

無數百姓心里都是驕傲著的,與有榮焉。

現在,見佛門如此無賴,設套坑許七安,平民們勃然大怒,又開始推搡禁軍,一副要沖進來揍光頭們的姿態。

「阿彌陀佛,無題亦是題,人生變幻無常,莫非時刻都有「題」等待諸位?」

度厄羅漢祥和的聲音傳遍全場,似乎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讓外頭的群眾不自覺的安靜下來,並認為他說的有理。

佛門七品,法師境的能力。

不止是百姓,就連涼棚里的貴族們,也收斂了怒火,微微頷首。

「無恥!」

就在這時,怒喝聲響起。

眾人循聲看去,發現竟是個面生的俊美書生,他施施然的走下涼棚,來到廣場,冷笑的望著一眾和尚:

「難怪你們和尚都是光頭,原來是把腦袋上的頭發藏進了心里,外表風光霽月,內心藏污納垢,可恥!」

凈塵和尚皺了皺眉,「這位施主........」

「誰是你們施主,許某一個銅板都不會施舍給你們,逢人就叫施主,可恥!」

「你......」

「你什么你,好一個佛法高僧的大師,你也是佛陀出家前斬出的執念么。」

佛陀出家前斬出的執念?!凈塵一愣,接著大怒,這是在侮辱誰呢。

「施主身為讀書人,張口閉嘴只會罵人,這就是大奉的讀書人?」

「我從來不罵人,我罵的都不是人。」

佛門眾人皆露出怒色,瞪著許新年。

「怎么滴,不服氣?幾位高僧遠道而來,提出斗法,大奉是禮儀之邦,僅派一個銀鑼出面,已經給足了爾等臉面。

「哪知爾等臉皮竟比京城城牆還厚,難怪二十年前山海關戰役能打贏,確實多為依仗諸位。南北蠻族聯軍十年都攻不破大師們的臉皮。

「偏偏諸位大師還沒有自覺,不自覺的東西,照了鏡子也沒用。」

「豈有此理!」

凈塵和尚霍然起身,僧袍鼓舞,他怒目圓瞪,仿佛盛怒的金剛,氣勢駭人。

許新年巍然不懼,嗤笑一聲:「好一個四大皆空的大師,空他娘個什么東西,呸!」

凈塵和尚表情突然僵住。

度厄大師淡淡道:「凈塵,你心亂了。」

凈塵和尚臉色發白,無力的跌坐,雙手合十,顫聲道:「弟子著相了。」

西域使團來京是興師問罪,本身就帶著怒意,斗法之後,四周百姓的謾罵就沒停過,同時,許七安連破兩陣,對佛門僧人造成了極大的心里壓力。

許新年此番突然跳出來謾罵,人格侮辱,佛還有三分怒火呢,何況是他們這些弟子。

許新年呵呵一聲,轉身回去。

一道道目光落在許新年身上,詫異中夾帶著欣賞,那些話雖然不聽,但罵的好,罵的佛門僧人無言以對。

這就很爽。

而且,他們自詡身份,那些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大庭觀眾之下說出來的,許新年相當於是代傳貴族心聲的工具人。

聰明!王小姐暗贊一聲,她看出來,許會元罵人只是表面,真正的目的是擾亂佛門僧人的佛心。

故意激怒他們,而後給予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