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來的鍋煮粥,不,他哪來的米?哪來的干凈碗筷..........王妃給自己盛了一晚粥,喜滋滋的喝起來。
濃稠香甜,溫度恰好的粥滑入腹中,王妃回味了一下,彎起眉眼。
昨兒啃完兩個兔腿,胃就有點不舒服,半夜爬起來喝水,又發現水被那家伙喝完了。現在是口干舌燥加腹內空空。
這一碗清甜的粥,勝過山珍海味。
這時,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踩著草甸的許七安返回,他換上了一身便衣,戴著貂帽,似乎剛洗完澡。
「那邊有條小河,附近無人,適合洗澡。」許七安在她身邊坐下,丟過來皂角和豬鬃牙刷,道:
「你要不要洗澡?」
王妃兩只小手捧著碗,審視著許七安片刻,微微搖頭。
「不臟嗎?」許七安皺眉,好歹是千金之軀的王妃,居然這么不講衛生。
「你才臟。」王妃不識好人心的反唇相譏。
她才不會洗澡呢,那樣豈不是給這個好色之徒可乘之機?萬一他在旁偷窺,或者趁機要求一起洗........
是啊,女神是不上廁所的,是我覺悟低........許七安就拿回豬鬃牙刷和皂角。
王妃連忙說:「漱口是需要的。」
她胃口小,吃了一碗濃粥,便覺得有些撐,一邊打量豬鬃牙刷,一邊往河邊走。
主要是懷疑這牙刷是許七安用過的,但她沒有證據。
等她刷完牙回來,鍋碗都已經不見,許七安盤坐在灰燼邊,凝神看著地圖。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她問道。
「三黃縣。」
許七安沒有故意賣關子,解釋說:「這是楚州與江州相鄰的一個縣,有打更人培養的暗子,我想先去找他,打探打探情報,而後再逐步深入楚州。」
血屠三千里的案子撲朔迷離,似乎另有隱情,在這樣的背景下,許七安認為暗中查案是正確的選擇。
過於高調的話,會讓自己,讓同伴陷入危局。
楊硯率領的使團,是明面上的幌子。
穩打穩扎的計劃........王妃微微頷首,又問道:「那些東西哪里去了。」
「要你管。」許七安毫不留情的懟她。
兩人繼續上路,避開官道,走山間小道,田埂,或直接翻山越嶺。
整整一天,某個小氣的女人再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走山路也有好處,沿途的風景不差,青山綠水,白雲悠悠。
偶爾能見到傲立崖上的青松,亭亭如蓋。也能見到路邊盛放的野花,朴實而堅韌。
許七安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走的不快,偶爾還會停下來,挑一處景色秀麗的地方,悠閑的歇息小半時辰。
與她說一說自己的養魚經驗,往往招來王妃不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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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旬之後,使團進入了北境,抵達一座叫宛州的城市。
宛州是小州,比縣大比郡小,宛州土地肥沃,適合耕種,是楚州的糧倉之一。
此地建築風格與中原的京城相差不大,不過規模不可同日而語,又因附近沒有碼頭,所以繁華程度有限。
楊硯出示了朝廷文書後,城門上的最高將領百夫長,親自帶隊領著他們去驛站。
使團剛在驛站休整下來,楊硯洗了個熱水澡,剛要坐下來喝茶,宛州刺史來了。
知州大人姓牛,體格倒是與「牛」字搭不上邊,高瘦,蓄著山羊須,穿著綉鷺鷥的青袍,身後帶著兩名衙官。
「下官不知幾位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牛知州態度極為謙卑,與大理寺丞和兩名御史還有楊硯見禮後,問道:「敢問,幾位大人所來何事?」
楊硯不擅長官場交際,沒有作答。
大理寺丞取出早就准備好的文書,笑容滿面的遞過去,並三言兩語與知州開始稱兄道弟。
牛知州與大理寺丞寒暄完畢,這才展開手中文書,仔細閱讀。
看完文書後,牛知州表情極為古怪,甚至覺得荒謬,目光掃過眾人,試探道:「敢問,哪位是許銀鑼?」
大理寺丞嘆息一聲,悲傷道:「使團在途中遭遇敵人伏擊,許銀鑼為保護大伙,身受重傷。我等已派人送回京城。」
牛知州大驚失色:「竟有此事?何方賊人敢伏擊朝廷使團,簡直無法無天。」
姓劉的御史擺擺手,道:「此事不提也罷,牛大人,我等前來查案,正好有事詢問。」
牛知州連忙作揖:「御史大人請問。」
劉御史沉聲道:「楚州戰況如何?」
聞言,牛知州嘆息一聲,道:「去年北方大雪連天,凍死牲畜無數。今年開春後,便時常入侵邊境,沿途燒殺劫掠。
「好在鎮北王麾下兵多將廣,城池未丟一座。蠻族也不敢深入楚州,只可憐了邊境附近的百姓。」
並不是所有百姓都住在城里,那些遭遇蠻族劫掠的,是村落和鎮子里的百姓。
使團眾人相視一眼,刑部的陳捕頭皺眉道:「血屠三千里,發生在何地?」
牛知州苦笑攤手,道:「這簡直是天方夜譚,諸位大人應該知道,楚州縱橫加起來,不過八千里。若是有血屠三千里之事,那下官還能站在這里與大人們說話?」
劉御史嗤笑一聲:「大家都是讀書人,牛知州莫要耍這些小聰明。」
「血屠三千里」是一個典故,源於古時戰國時期,有一位嗜殺成性的將軍,破滅敵國時,帶領軍隊屠戮三千里。
後世引為典故,用來形容大型殺戮以及殘暴冷酷。
蠻族雖有騷擾邊境百姓,燒殺劫掠,但鎮北王傳回北方的塘報里,只說蠻族滋擾邊關,但都已被他帶兵打退,捷報不斷。
蠻族如果真的做出「血屠三千里」的暴行,那就是鎮北王謊報軍情,嚴重瀆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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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一章寫的比較慢,好在卡點更新了,記得幫忙糾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