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罵!(感謝「Cz丶」的白銀盟)(2 / 2)

「滾,我們要覲見。」

「鎮北王喪心病狂,死有余辜,然,身後事還沒定。我等要為楚州城三十八萬百姓伸冤。」

有官員大聲高呼,正義凜然,仿佛是正義的化身。

「身為親王,屠殺百姓,死不足惜。淮王當貶為庶民,曝屍荒野,給天下一個交代。」

群情激昂,穿著各色官袍的衣冠禽獸們,開始沖撞關卡。

「放肆!」

羽林衛千夫長,瞪著群臣,大聲呵斥,「爾等膽敢擅闖皇宮,格殺勿論!」

「呸!」

頭發花白的鄭布政使,朝他吐了一口濃痰,非但不懼,反而怒發沖冠:「老夫今日就站在此地,有膽砍我一刀。」

羽林衛千夫長避開噴來的痰,頭皮發麻。

他還真不敢抽刀子砍人,雖說擅闖皇宮是死罪,但規矩是規矩,現實是現實。以前群臣激憤,闖入皇宮的例子也有。

正確的做法是拼死攔住他們,寧願挨打,也別真對這些老儒抽刀,不然下場會很慘。

眼前這些都是什么人?

當朝首輔、六部尚書、侍郎,翰林院清貴,六科給事中.........袞袞諸公,形容的就是這些人。

好在士卒們身強體壯,擋住這些老東西不在話下,被吐唾沫,被踢,被抽耳光,就是不退半步。

只是,讓人頭疼的是,羽林衛越是半步不讓,文官們鬧的越洶。開始還是十幾名朝堂大佬在鬧事,漸漸的,皇城衙門里其他小官也跟著湊熱鬧來了。

城門口鬧哄哄的,雙方僵持不下。

這時,一輛雅致的馬車在遠處街道停下來,門簾掀開,鑽出一位俊美無儔,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二郎.......」

車廂內傳來女子溫婉的聲音,王思慕探出秀美的臉,低聲道:「此舉雖會得罪陛下,但卻是你真正揚名立萬的良機。況且,群聚宮門的大人們,何嘗不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呢。

「盡管暢所欲言,若能讓朝野上下對你贊譽有加,讓,讓我爹對你改觀,你將來何愁不能平步青雲?」

經過多方刻意傳播,皇城衙門里,對於鎮北王屠城之事,人盡皆知。

王思慕聽聞後,便給許二郎出謀劃策,建議他也來摻和。

你爹對我改不改觀,與我何干.......許二郎心里嘀咕一聲,正色道:「我此番前來,並非為了揚名,只為心里信念,為民。」

王思慕嫣然一笑,正要說話,忽聽許二郎結結巴巴的說道:「大,大哥?!」

王家小姐吃了一驚,把簾子掀開一些,順著許二郎目光看去,不遠處,穿銀鑼差服的許七安緩步而來。

「大哥你怎么在這里?」許二郎大吃一驚。

「你怎么在這里?」許七安反問,扭頭,不輕不重的看了眼王思慕。

後者勉強給了一個禮節性的笑容,迅速放下簾子。

許七安摘下佩刀,抽了許二郎屁股一下,怒道:「許辭舊,你厲害啊。大哥現在還是孤家寡人呢,苦惱娶不到媳婦,你倒好,勾搭上王家小娘子了。」

「大哥胡說八道什么,」許二郎有些氣急,有些窘迫,漲紅了臉,道:

「我和王小姐以詩會友,談古論今,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是這么用的?是管鮑之交吧.........許七安心里吐槽,「她的事回家再說,你來作甚?」

聞言,許二郎臉色嚴肅:「我方才聽說使團回京,帶回來鎮北王的屍骨,以及他為一己私欲,晉升二品,屠城之事。大哥,你與我說,是不是真的?」

許七安收斂吊兒郎當的姿態,默然點頭。

許二郎心口一痛,踉蹌後退兩步,眼眶瞬間紅了。

他本來不信,可眼前的景象,文官們口中的謾罵,以及大哥的話,都在告訴他,那一切都是血淋淋的事實。

許七安拍了拍小老弟肩膀,望向群臣:「看宮里那位的意思,似乎是不想給鎮北王定罪。文官的筆桿子是厲害,只是這嘴皮子,就差點意思了。」

「大哥你且等著,我去去就來。」

三十八萬條生命,屠殺自己的百姓,縱觀史書,如此冷酷殘暴之人也少之又少,今日若不能直抒胸臆,我許新年便枉讀十九年聖賢書..........

終於,來到人群外,許新年氣沉丹田,臉色略有猙獰,怒喝一聲:「爾等閃開!」

喧鬧聲突然消失,場面為之一靜。

文官們皺著眉頭,轉過身來,原來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許辭舊。

許多人腦海里,不自覺的回憶起佛門斗法時,許辭舊言辭犀利,氣的佛門凈塵法師勃然大怒的景象。

人群默默閃開一條道。

王首輔微微側頭,面無表情的看向許新年,神色雖然冷淡,卻沒有挪開目光,似是對他有所期待。

許新年對周遭目光置若罔聞,深吸一口,高聲道:「今聞淮王,為一己之私,屠城滅種,母之,誠彼娘之非悅,故來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漸漸西移,宮門口,漸漸只剩下許二郎一個人的聲音。

這一罵,整整兩個時辰。

而且罵的很有水平,他用文言文罵,當場口述檄文;他引經典句罵,倒背如流;他拐著彎罵,他用白話罵,他陰陽怪氣的罵。

詞匯量之豐富,讓人咋舌。卻又很好的避開了皇室這個敏感點,不留下話柄。

文官越聚越多,上至老臣,下至新貴,看許二郎的眼神充滿崇敬。

大開眼界!

如果朝廷有一科是考校罵人的話,他們願稱許新年為狀元。

即使經歷過幾十年朝堂口誅筆伐的王首輔,此刻心里竟涌起「把此子收入麾下,朝堂口爭再無敵手」的念頭。

羽林衛一個個被罵的低下頭顱,滿臉頹廢,心里求爺爺告姥姥,希望這家伙早些離開吧。

「許大人,潤潤喉.......」

一位文官奉上茶水,這兩個時辰里,許新年已經潤過好幾次嗓子。

文官們心甘情願的給他奉茶倒水,只求他繼續,如果許大人因為口渴離開,對他們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許新年抿了抿,把茶杯遞還,正要繼續開口,

「閉嘴,不許再罵,不許再罵了.........」

這時,老太監帶著一伙宦官,氣急敗壞的沖出來。

「你你你........你簡直是放肆,大奉立國六百年,何曾有你這般,堵在宮門外,一罵便是兩個時辰?」老太監氣的跳腳。

許新年淡淡道:「公公莫要與我說話,本官最厭無稽之談。」

心思敏銳的文官險些憋不住笑,王首輔嘴角抽了抽,似乎不想看許新年繼續得罪元景帝身邊的大伴,當即出列,沉聲道:

「陛下可願見我們?」

老太監點點頭,道:「陛下說了,只見首輔大人,其余人速速退去,不得在嘯聚宮門。」

文官們頗為振奮,面露喜色,一時間,看向許新年的目光里,多了以前沒有的認可和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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