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 他在笑(求訂閱)(2 / 2)

天色未亮,諸公在震盪的鍾聲里,依次從午門的側門進入,過金水橋,進金鑾殿。

漆金的蟠龍燭成排,燭光照亮金碧輝煌的大殿。

諸公入殿,等了一刻鍾,元景帝一身黃袍,緩緩而來。

君臣商討一番戰後事宜,戶部尚書出列道:

「陛下,撫恤之事不宜再拖,請早日頂多,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給陣亡將士的家屬一個交代。」

這一次,元景帝沒有避開話題,俯視著朝堂諸公,緩緩道:「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御史張行英出列,朗聲道:「陛下,魏公攻陷巫神教總壇,屠滅靖山城,開中原王朝未有之先河,臣懇請陛下追封魏公為一等魏國公,謚忠武。」

這絕對是武宗皇帝以後,最高的榮耀。

一等魏國公,是最高爵位。

忠武,則是武將最高謚號。

魏淵畢竟不是科舉出身的讀書人,沒有功名在身,否則,張行英敢開口要「文正」謚號。

朝堂諸公面面相覷,罕見的沒有反駁,這其中包括往日的政敵。

換成以前,文官們現在肯定跳出來集體打臉。

但現在,沒必要。

首先,魏淵的功績足以匹配這些榮耀。其次,人死如燈滅,給他一個身後名又如何,豈不正好彰顯他們這些正統讀書人出身的官員的大度。

魏黨的官員紛紛出列,附和張行英。

元景帝不語,看了一眼右都御史袁雄,後者心領神會,出列,大聲道:

「一派胡言,張行英等人一派胡言,陛下,切不可被這**臣蠱惑。」

殿內小小的嘩然,諸公們戰術後仰,心說這家伙又准備搞什么幺蛾子?

元景帝也很不高興,皺眉道:

「袁愛卿何出此言?魏淵是我大奉軍神,功於社稷,為國捐軀,他生前,更是朕的心腹。追封爵位是應當的。」

「陛下!」

袁雄大喊一聲,道:「魏淵此人,死不足惜,他是禍國殃民的莽夫,而非功臣啊。」

「混賬東西!」

左都御史劉洪大怒。

他是魏淵一手提拔的心腹,與兵部尚書一樣,都是魏黨的骨干,張行英都是他的下屬。

啪!

劉洪的怒斥聲,換來的是老太監更響亮的鞭子,以及呵斥聲:「不得喧嘩。」

有人撐腰,袁雄一點也不慌,對諸公或冷漠或敵意或打趣的目光視若罔聞,感慨激昂的說道:

「沒錯,魏淵確實攻陷了巫神教總壇,開歷史之先河,單憑這一條,魏淵的罪,便馨竹難書。」

張行英眯著眼,冷笑道:

「攻陷巫神教總壇是罪?陛下,袁雄勾結巫神教,叛國通敵,請斬此獠狗頭。」

袁雄絲毫不怵,哼道:

「大軍出征的目的是援助妖蠻,阻止巫神教吞並北境的野心。可是,諸位看看魏淵做了什么?他率軍打到了巫神教總壇靖山城,害得我大奉八萬多將士埋骨他鄉。

「魏淵分明是為了一己之私,貪功冒進,這才造成如此重大損失。陛下,整整八萬多的將士啊,他們上有雙親要奉養,下有子女要撫養。

「就因為魏淵貪功,害得將士們戰死異鄉,此等禍國殃民之徒,怎可封爵?怎可謚號忠武?」

王黨的錢青書出列反駁:

「袁雄,你少在此大放厥詞,妖言惑眾。要援助妖蠻,讓巫神教撤兵,還有比攻陷總壇更好的辦法?魏淵攻陷總壇後,靖國便立刻撤兵,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再者,沙場征戰,死傷難免,攻陷巫神教總壇卻是破天荒的頭一次,豈容你污蔑。」

袁雄「呵」了一聲:「污蔑?想要逼靖國撤兵,有的是法子,攻下炎國難道比攻陷靖山城還難?攻下靖國國都,難道比攻陷靖山城還難?

「魏淵是兵法大家,這些道理他不會不知道,但他偏偏選擇了靖山城,最後導致十萬大軍近乎全軍覆沒,只逃回一萬多人。

「為什么?他魏淵不就是想開歷史之先河,青史留名嗎。」

殿內諸公再次議論起來,交頭接耳。

袁雄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有的。

此次出征是為牽制靖國,逼其退兵,魏淵只要打殘炎國,圍城,再打殘來救援的康國,靖國還能不撤兵?

魏淵已經做到的,兵臨炎國國都,接下來圍點打援就成。

或者,直接奇襲靖國國都不是更好嗎。

可他偏偏選擇攻打靖山城,最後與巫神教總壇同歸於盡,這固然開歷史之先河,但同樣葬送了軍隊。

那一萬八千殘部,大半是從炎國撤回來的,靖山城一役中幸存的將士,不足五千。

要說魏淵沒有貪功冒進的想法,在場諸公不信。

見火候差不多了,兵部尚書秦元道出列,沉聲道:

「陛下,臣覺得,袁御史所言極是。魏淵的貪功冒進,不但葬送了八萬大軍,甚至還惹來巫神教的報復。若非許七安當時恰好在襄州玉陽關,恐怕此事,襄州已經化作廢土,百姓慘遭屠戮報復,重演四十年前的慘狀。」

這........魏黨眾官員臉色微變。

秦元道竟用這件事來攻訐魏公,而這確實屬實,叫人無法反駁。

一旦玉陽關淪陷,襄州百姓遭遇報復屠殺,那么魏公的所作所為,再無半點功勞可言。

王首輔皺了皺眉,心里升起一股怪異之感,這次炎康兩國聯軍攻打玉陽關,簡直就是再為陛下扼殺魏淵的功勞做鋪墊。

僅僅是為了一個身後名,不至於,背後必然還有隱情。或者,扼殺魏淵的功績只是目的之一.........王首輔心里一沉,出列道:

「實不相瞞,我已見過許七安,他告訴臣,之所以前去玉陽關,是受了魏淵之托。魏淵知道巫神教必定報復,因此留了後手。」

漂亮!

張行英等人眼睛一亮。

秦元道用許七安的功績來攻訐魏公,王首輔這一招,相當於釜底抽薪。

這是無法求證得事,因為不管真假,許七安必然都會站在魏公這邊。

姜還是老的辣。

袁雄反駁道:「既已算到巫神教報復,為何不通知朝廷,反而托付一個在野的草民?首輔大人莫非當陛下是三歲孩童,隨意糊弄?」

袁雄和秦元道的「爪牙」紛紛附和,支持這位右都御史的看法。

三方人馬吵的不可開交。

這時,一位宗室郡王跨步而出,哽咽道:

「陛下,魏淵貪功冒進,以致於我大奉損失慘重,便是妖蠻,也沒我大奉損失慘烈。這是在援助妖蠻嗎?這是在自削國力啊。靖山城固然淪陷,但我大奉又何來的勝利?

「妖蠻此時恐怕樂開了花,他們反而坐收漁翁之利,來年若是再入侵楚州邊境,該如何是好?」

這位郡王的意思很簡單,靖山城雖然攻下來了,但大奉在戰略上已經輸了。

魏淵該死!

又有數名勛貴宗親出列,支持兵部侍郎秦元道和右都御史袁雄。

「好了!」

元景帝露出哀傷之色,沉聲道:「魏淵是朕的心腹,陪伴朕二十多年,他為國捐軀,朕深感痛心。此事明日再議吧。」

他旋即起身,大步離開。

背對著諸公時,元景帝嘴角緩緩勾起。

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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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奉女團有活動,字數有點多,我就不再正文里發了,詳情請看下面的作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