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賢不可能抵御貧僧的戒律,他確實沒有說謊。另外,先前柴杏兒施主,你的說辭,有諸多疑點。柴賢者並非秉性至惡之人,如何會為了柴嵐施主的婚事,殺死恩重如山的義父?
「相比起如此,私奔不是更穩妥嗎。」
聰明,這和尚和徐謙想到一處去了........李靈素微微點頭。
柴杏兒嘆息一聲,說道:
「是我有所隱瞞了.......其實柴賢,他,他是我大哥的私生子。」
這句話像是驚雷,響在眾人耳畔,凈心和凈緣微微動容,很是震驚。
徐謙說的沒錯,柴賢真的是柴建元的私生子.........杏兒果然知道這件事..........李靈素因為早已知曉這個秘密,因此並不驚訝。
至於柴賢,他瞳孔像是遇到強光,劇烈收縮,面部呈現石雕般的僵硬,從他呆滯的目光,木然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時腦子是混亂的,無法思考的。
柴杏兒繼續道:
「他自幼性格偏激,大哥怕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因此一直隱瞞不說,當做義子養在身邊。隨著他越長越大,竟漸漸對自己妹妹產生愛慕之情。
「大哥沒辦法,只好和皇甫家聯姻,盡早把小嵐嫁出去。
「沒想到柴賢因此心生怨恨,竟殺了大哥,性格偏激至此........」
「你胡說!」
一聲暴喝打斷了她,柴賢額頭青筋怒綻,顯然是怒極了:
「柴杏兒,你休要信口雌黃,我自幼父母雙亡,義父見我可憐,且有資質,才收養了我。你詆毀我便罷了,還要詆毀他。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武僧凈緣眉頭緊鎖,質問柴杏兒:「你有什么證據?」
柴杏兒側頭看向門口,道:「證據來了。」
緊接著,便聽守在廳外的武僧呵斥:「什么人?」
凈緣望向大門方向,高聲道:「發生何事。」
門外的僧人回應:「凈緣師兄,有行屍靠近。」
凈緣看了一眼柴杏兒,道:「讓「他」進來。」
內廳的門被推開,穿著灰色衣衫的人走了進來,雙眼死寂,皮膚慘白無血色,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正是死去兩旬的柴建元。
「義父........」
柴賢嘴皮子顫抖。
柴杏兒操縱行屍入座,讓他自己脫掉鞋子,露出左腳。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柴建元有六根腳趾,但這能說明什么?
柴杏兒道:「柴賢也有六根腳趾。」
凈心凈緣李靈素,齊刷刷看向柴賢,卻見他已是目光呆滯,怔怔的看著柴建元的左腳,臉龐血色一點點褪盡。
俊朗的禪師問道:「柴賢施主,你可有六趾?」
柴賢嘴唇動了動,下頜一陣痙攣,像是失去了語言功能。
凈心和凈緣明白了,後者質問柴杏兒:「你為何不早說?」
柴杏兒凄然搖頭:「大哥死於義子之手,柴家尚有顏面,死於私生子之手,此等丑聞傳出去,柴家如何在漳州立足?兩位大師終究是外人,我怎么能告訴你們實情。若非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斷然不會公開的。」
不對,只是因為性格偏激,就不告訴他?窗戶底下的橘貓皺了皺眉。
凈緣點點頭,算是接受了柴杏兒的解釋,不解道:
「但柴賢通過了戒律的考驗,殺人者不是他.......」
「不!」凈心搖搖頭,道:「是他。」
說罷,在眾人困惑度的表情,這位四品禪師凝視著柴賢,道:
「有件事一直沒有問施主,你說你去三水鎮,追查幕後主使之人。那么,施主是怎么知道幕後之人會襲擊三水鎮呢?」
聞言,柴賢像是被人在頭頂敲了一棍,瞳孔瞬間渙散,低下了頭。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呆呆立著,低著頭,不停的喃喃自問。
這個過程維持了大概十幾秒,忽然,低低的笑聲響起,逐漸高亢,最後變成狂笑。
柴賢抬起頭,清俊的臉龐一片扭曲,雙眼布滿癲狂的惡意,笑聲高亢且嘶啞:
「我怎么知道?因為殺人的就是我啊!」
剎那間,他像是變成另外一個人。
「沒錯,柴建元是我殺的,湘州的命案也是我干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神經質的大笑道:
「我從出生就沒有父親,母親郁郁寡歡,為了撫養我,積勞成疾死去。我自幼淪為乞丐,受人欺凌,吃盡苦頭,他死有余辜。
「你們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我活的連條狗都不如。但是沒關系,只要小嵐還陪著我,我可以拋棄前嫌。可他連小嵐都要從我身邊奪走。
「這樣的人難道不該死嗎?不該死嗎!」
此時的柴賢,和那個溫和清俊的形象,判若兩人。
離魂症?李靈素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他有離魂症。」
人格分裂症?!窗戶底下的許七安同樣恍然大悟。
他終於明白為什么這個案子會那么混亂,每個階段都會產生矛盾,因為有兩個柴賢。
正常的柴賢當然沒有殺害柴建元的動機,但另一個知曉自己身世的柴賢有這個動機,這是一個無比偏執的人。
正常的柴賢認為自己是無辜的,有個幕後之人陷害他,因此執意不肯離開湘州,試圖查清真相。
但其實,那個幕後之人就是他自己,是另一個人格。
這就造成了案子的前後矛盾。
小山村的滅門案也是他干的..........許七安終於明白了,柴杏兒有不在場的證明,而且也沒那個必要。
當初他就覺得奇怪,如果殺死那一家三口的是柴杏兒,那為何不趁機埋伏柴賢?殺幾個無辜的村民,根本沒有意義。
但對另一個人格來說,必須要阻止柴賢參加屠魔大會,因為凶手就是他本人,一切命案都是他干的,他根本就不無辜。
去了屠魔大會,死路一條,就像現在這樣。
「咦,祠堂那邊有進展了........」橘貓安閉上了眼睛。
.............
另一邊的地窖里,許七安收到了一只老鼠的反饋,老鼠「告訴」他,祠堂底下有一座密室,它是通過地洞潛到密室中的。
祠堂內外,所有的蛇蟲鼠蟻,同時失去控制。
老鼠開始捕捉身邊的蟲子,冬眠中醒來的蛇則遵循進食的本能,捕捉老鼠。
「祠堂底下的密室,還真有收獲........」許七安放棄了它們,專注控制橘貓和那只發現密室的老鼠。
這讓他的負荷一下子減輕,頭疼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空氣略顯沉悶的密室中,牆壁凹陷處,放著幾盞油燈。
密室深處,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被鐵鏈困住四肢,坐靠在散發腐爛氣息的稻草堆上。
她的嘴巴被皮革制成的嘴套塞住,腦袋無力的聳拉在一邊,胸部微微起伏,呼吸還算平穩,似是睡著了。
柴杏兒前天夜里來南院這邊,就是見了這個女人?
是柴杏兒把她關在這里的?
老鼠在油燈黯淡的光暈中穿行,停在女人面前,口吐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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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
女人腦袋動了動,慢慢蘇醒,看見身前的老鼠,她明顯愣住了,半天沒有反應。
老鼠說道:「你是誰?」
「嗚嗚嗚.......」
女人凌亂的發絲下,雙眼猛的一亮,像是絕境之人看到了希望。
她劇烈掙扎起來,極為激動,掙的鐵鏈「嘩啦」作響。
「你是誰?」
老鼠又問道,它低頭看了眼自己小小的兩只前爪,說道:「你可以寫字。」
女人的手指,顫巍巍的在牆上寫了兩個字:
「柴嵐!」
.........
ps:明天就寫完這段劇情了,也就一兩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