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守門人是誰(2 / 2)

楊恭手里的信紙突兀消失,出現在李慕白手中,他展開信紙閱讀,看著看著,呼吸略有急促,拿信的手也輕微顫抖幾下,但很快平復。

信紙在幕僚之間傳閱,一雙雙捧信的手在顫抖,一張張臉上露出激動又興奮的表情。

蠱族精銳的到來,對此時的青州來說,猶如一場及時雨。

澆灌著遍地干涸的戰場。

「僅僅是這些代價,就請來如此多的蠱族精銳,許銀鑼的高尚情操,連蠱族的人都能打動啊。」

一位幕僚撫須贊嘆。

天真........李慕白和楊恭看了他一眼,後者緩聲道:

「或許還有我們不曾知道的代價,由寧宴自行支付了。」

桌邊氣氛緩和起來,幕僚們邊感慨邊笑談:

「不知道許銀鑼何時能處理完南疆之事,他若能來青州,叛軍何愁不滅。」

「他雖不在戰場,但依然心系青州不是嗎。」

說起那個聲望如日中天的武夫,即使在座的都是讀書人,心里也只有崇敬。要知道文人最看不起粗鄙武夫。

「如今再看,還是得感謝魏公啊,他讓大奉的鎮國之柱得意延續,沒有因他的犧牲而坍塌。」

大奉沒了魏淵,但多了許七安,傳承依舊不滅。

李慕白皺了皺眉,哼道:

「寧宴不愧是我的學生,合縱連橫之術,爐火純青,不枉費我多年來的教導啊。」

徐寧願是他名義上的學生。

楊恭面無表情的審視著同窗好友,淡淡道:

「是啊,許寧宴這個學生,本官也很滿意,不曾辱沒本官那些年的傾囊相授。」

雲鹿書院的兩位大儒對視一眼,空氣里仿佛有電火花碰撞。

...........

兩日後,宛郡十里外,雲州軍大本營。

八只赤紅如火的巨鳥從天邊飛來,掠過一頂頂營帳,降落在軍營西北側。

此時的戚廣伯,正與謀士、各營將領沙盤推演。

「以我方兵力,強攻宛郡的話,十日之內便能拿下,不過宛郡有大儒張慎坐鎮,此人主修兵法,不容小覷。強攻的話,恐怕會折損我軍精銳。」

葛文宣望著沙盤,分析道。

見身邊的各營將領眉頭緊鎖,並不當一回事,他沉聲道:

「先前說過,打青州,最重要的是穩,而不是快。打的越快,精銳折損速度越快。我們不能打到京城時,精銳部隊所剩無幾。

「所以對付宛郡,圍而不攻,慢慢耗死是最好的辦法。青州軍若是趕來支援,咱們就吃掉。來多少吃多少。」

一位方臉將領搖搖頭:

「鈍刀割肉的前提是松山縣能夠拿下來。吃掉松山縣和東陵,才能逼青州軍拼盡全力來穩住宛郡。

「不然,他們完全能以松山縣為據點,派兵與東陵的守軍會合,吃掉姬玄的隊伍。這樣一來的話,宛郡反而成了拖住我軍主力的頑石。」

三軍主帥戚廣伯終於開口:

「卓浩然可有情報傳回?」

幾天前,卓浩然傳回急報,所率領的六千精銳在松山縣遭遇守軍負隅頑抗,請求援兵。

戚廣伯派了四十騎朱雀軍以最快速度馳援。

按理說,松山縣也該拿下了。

「這個許新年,倒是讓本將軍意外,卓浩然雖不擅長攻城,但麾下六千精銳的驍勇善戰,一個弱冠之年的少年郎能做到這一步,殊為不易。」

戚廣伯笑道:「是個將才。」

正說著,狂奔的腳步聲在軍帳外停下,戚廣伯望向敞開的賬外,看著一名士卒由遠及近,道:

「何事。」

通報的士卒大聲道:

「朱雀軍已返回軍營,帶回情報,出兵松山縣的六千精銳全軍覆沒。卓浩然逃亡,不知所蹤。朱雀軍四十騎,僅回八騎。」

邊說著,邊地上情報書。

軍帳內,眾將領臉色一變。

戚廣伯眯了眯眼,表情變的有些沉凝,他大步走去,拿過士卒手中的情報書,展開閱讀。

「大將軍?」

葛文宣低聲喊了一句。

戚廣伯沒什么表情的把手里的情報遞過去。

葛文宣看完,沉默了。

情報在各營將領之間流傳,靜默中,終於有人沒忍住,咬牙切齒道:

「蠱族與大奉結盟了。」

葛文宣前陣子返回軍營,告知眾人與蠱族的結盟失敗後,雲州軍高層心里就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眾將領紛紛看向戚廣伯。

這位雲州軍最高統帥,沉默許久,呵了一聲:

「有趣。」

當年,他首次參軍時,說的便是這兩個字。與許平峰沙盤推演,說的還是這兩個字。

.............

東陵,南城門坍塌成了廢墟。

最初時,大奉守軍和雲州軍在城中展開巷戰,戰火燒遍城中每一寸土地。

巷戰維持六天後,城中人口減少了一半。

有部分百姓逃出東陵,部分被雲州軍或大奉軍強征入伍,部分死於戰火波及。

而後,大奉守軍撤車東陵,與雲州軍展開野戰。

城中戰火才平息下來,但隨之而來的是雲州軍的劫掠,百姓家中錢糧、美貌女子,盡數被搶走。

一座保存完好的小院里,許平峰臉色蒼白的咳嗽,掌心沁出鮮血。

伽羅樹菩薩盤坐在蒲團上,小院里的溫度因他的存在,酷熱的仿佛盛夏。

「很多年沒受這么重的傷了,老師還是老師啊。」

盡管身受重傷,許平峰眼里卻帶著笑意。

他旋即看一眼伽羅樹:「不過就算是老師,也沒能重創你。」

伽羅樹閉目打坐,淡淡道:

「當年初代監正一樣沒傷到我,除了覆滅萬妖國時,險些死於神殊之手,我已經五百年不曾受傷。

「蠱族好像參戰了。」

許平峰不甚在意的搖頭:

「都是小事,與蠱族結盟只是幌子,目的是送白帝的化身見一見蠱神。至於我那長子,就由他蹦躂去吧,何時晉升合道,才有資格做我對手。

「唉,這么多年了,我終於解開心里的一樁困惑。」

伽羅樹睜開眼睛,凝視著他:

「何事。」

許平峰笑道:「我大概知道守門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