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倫阿古抖手抽在青衣魂魄身上,鞭子里的白光瞬間融入魂魄中,青衣魂魄綻放出刺目白光,一下子充滿了力量。
與此同時,雕塑內的黑氣劇烈涌動,一點點把青衣魂魄頂了出來。
另一邊,在金光的照射下,眉心的清光終於消弭殆盡。
轟!
頭戴荊棘王冠的猛的一震,黑氣像是泉水般噴涌,將青衣魂魄推了出去。
咔擦!儒聖雕塑的眉心,再次皸裂,與當初魏淵修補之前,如出一轍。
青衣魂魄脫困的瞬間,陰風化作的接引大道便延伸過來,將他卷走,接著瞬間收縮,消失在天空盡頭。
而那道黑氣繼續往上噴涌,於高空凝成一張巨大的、模糊的人臉,俯瞰整個靖山城。
薩倫阿古松了口氣,有些如釋重負,又有些失望。
魏淵封印巫神,到他復生,過了五個月。
就這么五個月,讓巫神教失去了吞並北境,繼而以北境為基石,南下鯨吞中原的最佳時機。
「如今九州風起雲涌,那披著一層假皮的神魔重返九州,半步武神脫困重組,洛玉衡若是渡劫成功,道門又多一位陸地神仙。局勢越來越復雜了。
「天意如此!」
薩倫阿古惋惜的搖頭。
說話間,高空那張由黑氣凝成的模糊人臉,迅速崩解、坍塌,盡數縮回巫神雕塑內。
雕塑原本空洞的雙眼,浮現兩道幽暗的光,凝視著對面的儒聖雕塑。
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儒聖雕塑眉心的裂痕,在「凝視」中,一點點的擴散、延伸。
這個過程非常緩慢,但堅定不移。
............
「時間到了!」
宋卿低聲道:
「陛下,一刻鍾已經過去了,您丟了招魂幡吧,拿久了有傷龍體。」
懷慶銀牙緊咬,不理會宋卿的勸阻,繼續舞動招魂幡。
「嘩啦啦」的聲音里,宋卿點的香余熱散盡,香灰脫落。
宋卿搖頭嘆氣。
又過了片刻,懷慶身子一晃,手里的招魂幡脫落,「哐當」摔在地上。
不是她想放棄,而是她已經到了極限,無法在拿捏住招魂幡。
她白皙秀美的臉頰,爬滿了青黑色的血管,她紅艷的嘴唇變成了黑紫色,她的雙臂凝結了厚厚的冰殼。
招魂幡這樣的頂級法器,沒一件主材料都涉及超凡境,是四品境的她,難以長時間駕馭的。
漫天陰雲消散一空,陰風隨之停歇。
圍繞在觀星樓游曳的陰魂,漸漸離開。
「陛下,驅驅毒。」
宋卿從懷里取出瓷瓶,隨手丟了過來。
一點都沒有雙手奉上的覺悟。
搞研究的人就是不夠「聰明」。
所以懷慶沒有接,踉蹌走到魏淵身邊,一言不發的凝視著清俊的臉龐,眼里有著深深的失望。
這一剎那,宋卿竟從女帝身上看到的一絲悲涼。
他恍惚間想起,懷慶還當公主的時候,似乎跟著魏淵學過幾年的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突然,懷慶腳下的招魂陣法亮了起來,繼而天邊涌現一片散碎的金光,層層疊疊的翻涌,朝高聳如雲的觀星樓疾速掠來。
金光來勢極快,幾息內便逼近八卦台,在陰風的「護送」下,撲入陣法中大青衣的體內。
懷慶此時退出陣外,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那襲青衣。
俄頃,那襲青衣眼睫毛顫動一下,緩緩睜開眼睛。
他望著天空默然三秒,緩慢坐起身,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懷慶身上。
他兩鬢斑白,眼里蘊含著歲月洗滌出的滄桑,溫和一笑:
「好久不見,陛下!」
懷慶眼圈一紅,淚水無聲滑過眼眶:
「魏公........」
...........
京城外,一名黑衣人騎馬沖出城門,沿著夯實的狂奔而去。
...........
雍州。
許平峰心有所感,以傳送術拉開距離,躲避老匹夫的刀氣。
接著,扭頭眺望北方,明明是白日,北邊天際卻掛著一顆璀璨的星辰。
「魏淵........」
身為二品術士,解讀形象是領域范圍內的能力。
許平峰緩緩握緊拳頭,額頭青筋凸顯。
魏淵復活並不可怕,一具孱弱之身能成什么氣候?
可如果洛玉衡順利渡劫,那么大奉不僅在超凡戰力上有了與雲州抗衡的底氣,在戰場上,許平峰就算再看重戚廣伯,也沒底氣認為他能和魏淵掰手腕。
「我必須要去一趟北境,就算是分身.........」
許平峰掃了一眼下方的老匹夫,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
想磨死一位二品武夫,絕非一朝一夕之事。
這顆茅坑里的臭石頭。
...........
南疆。
極淵外的原始森林里,天蠱婆婆透過層疊茂密的枝葉,眺首北望。
「魏淵復活了。」
天蠱婆婆眯著眼,皺紋橫生的臉龐,露出些許笑容:
「你們幾個不用擔心竹籃打水一場空。」
龍圖幾個蠱族首領,聞言先是一喜,繼而皺眉。
妖嬈嫵媚的鸞鈺,皺起精致眉梢:
「他能恢復生前修為?」
天蠱婆婆搖頭。
龍圖頓時一臉失望:
「那有什么用嘛,還得看許七安能不能撐過渡劫戰。」
尤屍則說:
「大奉要是敗了,我們不但血本無歸,沒准還要被清算。」
他心里想的是,許七安這家伙,還沒把那具古屍給我呢。
對於眾首領的不看好,天蠱婆婆笑了笑。
...........
觀星樓,八卦台。
魏淵坐在原本屬於監正的桌案後,手里捧著一杯熱茶,抿了抿,搖頭道:
「沒有花神種的茶嗎?」
與他相對而坐得懷慶,此時已收斂了所有情緒,悄不可察的撇一下嘴角:
「魏公可以問許七安要。」
宋卿已經被趕出八卦台,當然,他本人也很樂意,畢竟魏淵復生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並不足以讓他放下手頭的煉金實驗。
魏淵放下茶杯,道:
「許七安沒來,說明大奉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處境。監正這老東西被誰封印了?」
從未向他吐露過半點情報的懷慶,看了一眼鬢角斑白的男人,喟嘆道:
「魏公,您是不是出征前,就已經算到自己會復生?
「大奉現在確實到了岌岌可危的處境,懷慶正想向您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