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禮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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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寢居,帷幔低垂,檀香裊裊。

卧房的門敞開,韶音宮里的宮女們奔走忙碌,梳妝鏡前,臨安挺著腰桿坐著,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子臉頰圓潤,恰如一只線條流暢的鵝蛋,敷粉描眉之後,容貌變的愈發精致、有神。

此外,宮女的巧手在她額頭畫了梅花妝,於是本就嫵媚多情的公主殿下,便多了一股艷而不俗、媚而不妖的氣質。

女子一生中,會有一次見到自己鳳冠霞帔的機會。

她等來了。

更幸運的是,新郎便是良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殿下近來文靜了許多,是否忍得辛苦?」大宮女替她梳著頭,笑著問道。

殿下平時嘰嘰喳喳,活潑嬌蠻,越是臨近婚期,越是學著做文靜溫婉的金枝玉葉。

「太後說過,嫁作人婦,便不能再率性而為。。」

臨安嘆了口氣:「我且裝模作樣著吧,來日慢慢原形畢露便是。」

正說著,雍容華貴的太後帶著宮女入內,掃了一眼桌上的鳳冠,淡淡道:

「准備的如何了?」

臨安身邊的大宮女施禮後,恭聲道:

「待奴婢為殿下梳好頭,便大功告成。」

太後走到梳妝台邊,看一眼內媚動人的臨安,忽地蹙眉:

「為何不開面?」

所謂「開面」,是用五色棉紗線為新娘家絞去臉上汗毛,讓新娘顯得愈發白凈美貌。

大宮女為難的看了看臨安。

後者描的精致的眉毛皺起,「母後,太,太疼了........」

太後微微頷首,掃過屋內的一眾宮女,語氣平淡:

「殿下不開面,你們每人二十個板子。耽誤了吉時,統統打發到浣衣局。」

宮女們花容失色。

於是又洗掉了公主的妝容,幾個宮女齊心協力,一番折騰後,終於搞定。

太後審視著臉皮微紅,眼角含淚的臨安,滿意點頭:

「不錯,這才是膚如凝脂,吹彈可破。」

等吉時將近,宮女為臨安戴上鳳冠,太後眯著眼,審視片刻,嘆息道:

「真漂亮!

「你天生便是要當公主的,穿金戴銀,方能凸顯你的嬌貴與美貌。」

太後見過不少美人,自己便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所謂美人萬千,妍態各異,不同的美人需要不同的裝扮,才能把美貌與氣質凸顯的淋漓盡致。

在太後見到的美人中,包括她在內,多多少少會被華美的首飾、服飾分去光彩。

越是打扮華麗,越能凸顯美貌的,便只有臨安了。

太後繼續道:

「你兄長和母妃都不能參加婚禮,本宮作為你的母後,理當教你如何在夫家生活,與姑舅相處。」

臨安一本正經的坐著,耐心聆聽。

「你雖是金枝玉葉,公主之尊,但許銀鑼非一般夫婿,所以嫁到許府後,首先要學會收斂性子。」

過去的很多年里,太後諸事不管,對後宮,對皇子皇女不聞不問,但也知道臨安時常找懷慶的麻煩。

她若有陳太妃一半的心機和手腕,倒也罷了,太後才懶得說這些。偏是個喜歡挑事,卻沒相應戰斗力的姑娘。

去了許府若是不收斂,不知道要被欺負成什么樣兒,而且還是不占理那種。

太後繼續說道:

「許家女眷里,二房主母倒不必在意,我雖與她交集不多,但有過幾次試探,是個沒什么彎彎繞繞的直腸子。雲州過來的那個女人,雖是許七安生母,但母子之間情意必然不深。

「她若是知道分寸,便不會拿捏你,而是客氣對待,你也這般對她就是。二房的大丫頭倒是個伶俐的,不過與你干系不大,再過幾年也就嫁出去了。

「你真正要在意的是夫君的心意,以及他在外面招惹的女子。」

寧宴的嬸嬸是個直腸子?可思慕說,這位嬸嬸分明是個極厲害極可怕的人物,是太後看錯了,還是她為安我的心,故意這般說..........臨安心里嘀咕,聽到「外面招惹的女子」,頓時眉毛一揚。

「母後放心,臨安知道該如何對付她們,定把她們治的服服帖帖。」

太後看她一眼,把涌到喉嚨的那一聲「呵」咽了回去,頷首道:

「母後給你的建議是,多聽聽王思慕的意見。她和二郎已經訂婚,想來今年或明年便嫁到許家去了。」

有道理........臨安點點頭。

「遇到事不要只顧著發脾氣,你和許銀鑼有情分在的,他微末之初,你幫他不少。受了委屈,便多提一提這方面的事,他自會愧疚。」

............

直通皇城的主干道,許七安坐在小母馬背上,由它馱著,馬蹄「噠噠」的朝皇城而去。

身後是李玉春、朱廣孝、宋廷風等相熟的同僚,以及苗有方這樣的親信,組建成一支規模不小的迎親隊伍。

城防軍分列街道兩側,把圍觀的百姓擋在街邊。

百姓高呼著「許銀鑼大喜」、「百年好合」等字眼,異常興奮。

在他們看來,許銀鑼迎娶皇室公主,這是強強聯合,永固大奉江山。

而且,除了身份高貴的公主,還有誰能配的上許銀鑼?

但也有些人對此深感失望。

「許銀鑼要娶公主了,唉,我家閨女看來是做不成正妻了。」

「就你閨女那姿色,當個丫鬟許銀鑼都嫌棄,做你的春秋大夢吧。我家妹妹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尚未婚嫁,唉,可惜許銀鑼看不見這顆沉埋沙底的明珠。」

「那還不簡單,你把自家妹妹送到教坊司去,既然這么漂亮,奪個花魁過來不難吧,許銀鑼不就看到了嗎。誰不知道許銀鑼最愛和花魁廝混。」

邊上眾人哄笑。

然後那兩人打了起來,很快被城防軍制服,秩序恢復。

朱廣孝望著前頭穿著便服的挺拔身影,小聲和身邊的宋廷風道:

「我以前以為,寧宴會娶懷慶殿下的。」

許七安還是銅鑼銀鑼的時候,逢著去皇宮,都是以見懷慶為由,雖說私底下沒少和臨安鬼混,但在朱廣孝看來,許寧宴分明是個懷慶公主走的更近。

以前查案的時候,也是三天兩頭往懷慶府跑。

結果冷不丁的,他選擇了妹妹,而不是姐姐。

宋廷風擠眉弄眼,嘿嘿笑道:

「不娶陛下,不意味著和陛下是清白的。」

朱廣孝吃了一驚,小聲道:

「不要妄議聖上。」

「怕什么,寧宴都沒在意。」宋廷風用嘴努了努前頭的新郎官。

他們說的話,肯定躲不過許寧宴的嘴,他既然沒在意,那就不用擔心什么陛下治罪了。

不過接下來的話,宋廷風就不好明目張膽的說了,傳音道:

「我聽說,近來朝中有人提議立太子的事兒。此為國本,那群讀書人最在意這個。」

朱廣孝淡淡道:

「以陛下的能力,輕而易舉就能壓下這些聲音。」

「蠢貨!」宋廷風搖頭:

「滿朝文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想,陛下登基不久,沒有子嗣再尋常不過。但現在叛亂已平,四海升平,接下來是不是該考慮陛下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