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莫如母嗎?」
「……」
已經沒人能沖過去了。
幾個人都沒有那么小的體型。
鶴丸國永深吸了口氣,一下把手里的刀扔了出去,正刺中紗紀左前方的怪物。
「謝謝,鶴丸!」
一下拔出那把劍,砍倒了前面的敵人,接著甩出一張符紙,炸出一片空間,兩步沖到中控室門口,將剩余的引爆符全貼到了旁邊。
大門毫發無損,但是旁邊的牆卻成了一堆碎塊。
房間里詭異的儀器遍布四周,而房間中央則是一個巨大的等離子球。
聚變核心和芯片陣列就在那里。
——自己是加賀的女兒。是審神者。
所以,理論上這些東西不是不能用。
念動法訣,在兩枝箭上一擦,借著四散亂飛攻擊機的掩護,紗紀向核心直沖而去。
同一時間,加賀的眼神銳利起來。
流改開始各處轟炸。
紗紀已經靠近了核心。
最後一張符紙貼在三式彈上,對著芯片組就砸了上去。
還差四十厘米。
所有指示燈突然一起亮了起來。
讓人動彈不得的劇痛彌漫了紗紀全身。
電磁屏障,雅典娜的最後防御。
——只差一點,紗紀卻再難前進分毫。
明明只差一點——
火花四濺。
一架流改直直撞上了天花板上電磁屏障的一個電極。
屏障消失的一剎那,三式彈就和雅典娜來了個親密接觸。
烈焰和電光吞噬了紗紀的右臂。
瑞鶴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那座塔卻沒有再進行任何攻擊。
不僅如此,四周的紅色海域也在慢慢縮小。
她回頭看了一眼翔鶴。
翔鶴點了點頭。
「你覺得這是圈套嗎?」賢治問道。
「就算是又怎么樣呢?」
「的確如此。」
賢治掏出了信號槍,赤紅的光柱直沖天空。
「放手!」
「死吧!」
最初的平台正上方出現了一個光點。
水無痕從背後死死抱住白神,兩人頭下腳上,高速旋轉撞向地面。
碎石迸濺。
落地的沖擊不由得讓一邊的鳳凰護了一下臉。
只不過,吃了這么一招,白神似乎也只是有點頭痛。
一下甩開水無痕,白神單膝跪地,右手死死掐著額頭。
「秩序之塔停擺了……竟然會想到去破壞雅典娜,你們真是一群瘋子。」
「比傻子強點。」水無痕道。
「我最完美的女兒也被殺了……告訴我,你為什么這么做?!為什么放任人類自取滅亡!」
水無痕笑了。
「有什么是不會滅亡的呢?任何東西都有終結,人類並不特殊。強行維持也不過留下的是畸形兒罷了……就算人類滅亡,地球還會存在,宇宙中其他的生命形式還會再次發出聲音……你覺得自己太完美,根本不屑去了解這些。從未將其他生命與自己平等看待。」
白神站了起來。
「罷了……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人類,現在一切都毀了,這些又有什么意義……但是數十億地球人的生命,你覺得自己負擔得起嗎?!」
「力量從不是無辜的。你也不會想知道我在不可計量的時間里殺過多少人。」
「那就來吧,卡歐斯。」
白神的光劍再次成型,然而他沒能舉起武器。
「哈啊————————」
正上方的位置突然打開了一道空間裂縫。
天海直墜而下落到白神背後,鋸齒劍借力從左肩一直切到後腰。
金黃色的光粒飛散在空氣中。
「你——」
白神下意識的回身,一劍橫斬向背後。
天海彎腰躲過,長劍向左上方勐的一刺,正好貫穿了白神右胸。
光劍瞬間崩潰,換來的就是白神一拳砸在了天海側腹。
男人橫著飛了出去,撞上了不遠處的斷壁。
還沒將劍拔出來,白神就發現左胸又透出了一把太刀。
「時機剛好。」水無痕道,「誰會跟你打千日之戰?你的敗因只有一個——就是只把我當成威脅!」
天海咳出一口鮮血,對著水無痕豎起了大拇指。
白神咬緊了牙。
「所以……這也在你們的計算之中嗎,卡歐斯!」
「我叫水無痕!」
雙劍已經回到了白發男人手中。
然而他並沒有斬殺白神,而是將利刃收回劍鞘。
光粒不斷地飛到水無痕身上。
他握緊了拳頭。
一拳。
兩拳。
三拳。
四拳。
臉。
胸口。
下腹……
力道越來越重,白神原本還能跟上速度防御,後來幾乎連手臂都抬不起來了。
水無痕的左手包裹著紅黑相間的電光。
一下擊中白神下巴,讓他向斜上方飛了出去。
幾秒之後,金發少年就消失在了視野中。
「天海,鳳凰……離遠點。」
高密度的能量已經在水無痕雙手之間成型。
鳳凰咬著牙站了起來,走到另一邊,扶著天海,一步一步向外走。
水無痕舉起了左手。
暴烈的紅黑光束噴射而出。
白神稍微用了一點力量才止住了飛出去的勢頭。
身上中的三刀讓他大部分力量外泄,成了水無痕的口糧。
環顧四周,只剩無垠宇宙和浩瀚星海。水無痕最後那一拳直接將他打出了大氣層。
究竟是什么時候選中了這顆行星,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眼中所見的蔚藍讓他想要流淚。
但他也沒有時間思考為什么會流淚了。
雙手一推,月光蝶向著地球的方向射出,與那道紅黑能量迎頭撞上。
熒藍被血紅侵蝕,開始一點一點崩散。
白神突然明白了另一個自己是怎么敗的。
——但沒有任何理由束手待斃。
秩序之塔已經全部沉入海底。
爆炸將太平洋的天空染成赤紅。
雖然毫無根據,但瑞鶴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她用剩下的左手擦了擦眼角。
「哥哥……一定是他們成功了。」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都自由了。」賢治道,「這么多年……真的像夢一樣。」
瑞鶴看了他一眼,眼中五味雜陳。
賢治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塞到瑞鶴手里。
「回去把這個給天海……我想說的話都在里面了。遇到什么麻煩的話,應急的東西就藏在里面……翔鶴,我們走了。」
「等等……」
「再見了,瑞鶴。」
翔鶴從正面抱住了妹妹。
「翔鶴姐……你又要走了嗎?」
「沒關系……不管身在何處,不管是什么形態,姐姐都一直愛著你。」
手臂放開,翔鶴後退了幾步。
「我們是深海棲艦……短時間之內人類是不會跟我們和解的。「我會帶著她們前往南極……當仇恨可以用時間化解的時候,我們才會回來。」賢治道,「再說了,我害死了白木,也傷過無辜,哪有顏面再去見他們。」
瑞鶴什么都沒說。
「雖然不配再稱朋友……但我還是相信天海他們能走通這條路。……後會有期。」
目送著深海艦隊離開,瑞鶴左手按住了胸口。
紗紀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麗奈鎮守府的床上。
被炸得血肉模煳的右臂已經裹上了綳帶。
加賀就坐在她旁邊。
「太好了。你還活著。」
「媽媽……我做到了。」
「嗯。是我們勝利了。」
紗紀將右手抬到了面前。
最開始是笑,然後慢慢變得嚴肅,最後是一臉不知所措。
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加賀有些不知所措。
「紗紀……」
「雅典娜毀了……但是以後呢?那些人離開了雅典娜連該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們該怎么辦?我們以後該怎么辦啊?!」
「……」
加賀本想安慰,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這個問題從沒有過答桉。
有的人成功了,讓文明存留到了現在。
也有的人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最後加賀做的只是握住了紗紀的手。
一星期後。
鎮守府已經基本重新啟用,但現在卻沒有戰斗目標了。
而且相比之前少了太多人,空氣壓抑的過分。
薩拉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時候,枕邊人已經悄然離去。
而她並沒有出門去找,只是將枕頭拖過來,微笑著抱在了懷里。
現在,鎮守府里出了點不大不小的麻煩。
百廢待興的時候,天海玩了一出失蹤。
四處找了半天,也沒人看到他的影子。
如果不是相信他不會隨便扔下鎮守府不管,姑娘們早就翻天了。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正在海邊的一座紀念公園里。
坐在花壇旁邊,擰開一瓶威士忌,慢慢的倒進了花叢。
他臉上只剩下了釋然的笑容。
「爸,媽,紫苑……我回來了。」
「不知道這事兒該從哪兒開口……深海棲艦走了,不管黑神還是白神都被我們……」
「這算是報仇嗎?就算是吧?」
「我想你們了,不過要再見的話還得過幾年呢。別擔心我……我有新的家了,雖然結構有點奇怪。沒事,我好著呢……爸,喝酒……」
天海擦了一把眼淚。
十年沒再回到這個地方,海還是那片海,這兒卻不是以前的住宅區了。
沒人想打擾這個男人,所以公園里其他的人都識相的離開了。
但這對非人的物種不太適用。
唯一向天海靠過來的是一條狗。
灰白的哈士奇,脖子上扎著紅三角巾,邁著四方步就走了過來。
「驚了,開什么玩笑,哪來的狗……」
「你說哪來的狗?」
眼看四方無人,狗一下子跳了起來,一秒鍾內變成了水無痕。
順手拿起天海放在一邊的酒瓶,白發男人就喝了一口。
「你等會兒,那是留給我爹的。」
「我現在就是你爹。」水無痕把瓶子還給了天海。
「好吧,這是我過命的兄弟,說是全宇宙無敵的戰斗力也就是一雞賊,整天見縫插針的占我便宜。」
天海回過頭,對著花壇說道。
水無痕對著那些花草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肯定來這兒了……你的童年。」
「對啊,我的童年,整天氣我爸媽。」天海道,「我說……你丫是要走了吧?」
「你說對了。」水無痕道,「不過你要是讓我留下……」
「可拉倒吧。現在你出大名了。上頭那幫人還在調查太平洋上你轟掉白神那一下的超高能量反應是怎么回事呢。再說前幾天白神和賢治那孫子搞的事也沒完……這後面都是人類的戰爭了。」
「嗯,沒錯。」水無痕道,「有人從天而降,神明降下閃電,人類原本對世界的認知在一天之內被砸得粉碎。我殺死了白神,也希望我對他說的都能得到證明。」
「怎么講?」
「艦娘徹底曝光,深海也被證明取回了理性……而人類該做的就是走出舒適區,直面自己不再是地球上唯一高智慧生命的事實。作為一個被稱為人類有尊嚴的種族和其他智慧接觸。也許在未來,人類,艦娘,深海會再次聯合,一起面對地外生命。到時候大概不會再有亂七八糟的種族之分,大家都被叫做地球人,建立真正的地球文明。」
「你真那么確定嗎?」
「我不確定……但我願意相信。」水無痕道,「一個成熟的種族應該學會怎么面對現實。而我們數千年的文明,所誕生的絕不應該只是仇恨和殺戮兵器。我把這個事實推給了人類,好兄弟……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你為這個種族做的夠多了。」天海站了起來,「別的不說了……一路平安。」
「自然如此。」
雙拳相交。
水無痕越過天海,走向了公園外面。
當天海回過頭去的時候,白發男人已經消隱無蹤。
「後會有期,好兄弟……希望這該死的戰爭趕緊結束。」
【normalending——不息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