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造畜(1 / 2)

有姝 風流書呆 3223 字 2020-07-01

有姝腿短,靠自個兒當然跑不遠,但有老鬼半拖半抱地幫忙,不過片刻就穿越了京城,來到郊區的某個廢棄宅邸內暫居。老鬼幫他找來朱砂、壁虎、水銀、符紙、羅盤、文房四寶等物,又按照他的吩咐將朱砂、壁虎、水銀混合碾磨,制成特殊的墨水。

萬事俱備,有姝這才叼起毛筆,想畫一個簡易的尋人陣法,卻發現筆桿太長,他得偏著腦袋才能繪制,眼睛自然而然就看向天花板,壓根不知道自己在畫些什么。

「這樣不行,得把毛筆砍斷些。」他丟掉毛筆,無奈嘆氣。

老鬼忍了許久,直到此時才發問,「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不找人,在這里寫寫畫畫作甚?」

「自然是繪制一個尋人陣法,才好知道那人的確切方位啊!」有姝用小爪子把毛筆滾到老鬼跟前,點了點腦袋,「幫我把筆桿砍掉,只留一個筆頭,這樣我好含在嘴里。」

老鬼撿起毛筆,不可思議地道,「你竟懂得奇門遁甲?你不是大夫嗎?」

「我曾經得了一門道家傳承,多少懂一些皮毛,否則你以為我用一根頭發如何找人?」有姝偏著腦袋看他。

老鬼一面用陰風砍斷筆桿,一面哂笑,「你不是鼻子很靈嘛,我還以為你要循著這根頭發上的氣味去找人呢。哪里想到你弄得如此玄乎。」

有姝嘴角抽了抽,「循著氣味找人?也不知你是高看我了還是低看我了。若是那人離了京城,得找到何年何月?」說話間,老鬼已把只剩三寸筆桿的毛筆遞過來,他連忙叼~住,沾了適量朱砂,在紙上畫了一個尋人陣法,然後又畫了一道烈火符。因嘴里的口水總會順著筆頭流淌,他畫一陣停一陣,忙活了一個多時辰才算大功告成。

「好了,幫我把頭發卷進烈火符里,然後扔進陣法中心即可。」吐出筆頭,他仰著臉去看老鬼。

老鬼掩嘴,背轉身,肩膀不停聳動,也不知在干些什么。有姝繞到他面前,重說一遍,他又背轉身,繼續聳肩膀,惹得有姝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咋了?」他用爪子刨地,表情略顯不安。

噗嗤!老鬼終於噴笑出聲,指著他被朱砂染了一圈紅胡子的嘴巴,說道,「你趕緊出去洗洗吧,我看見你這副熊樣就想笑。」

有姝臉頰漲紅,所幸被毛發擋住才沒露出窘態,連忙扭著小屁~股跑出去,找到一處積水,用爪子反復抓撓。等他洗干凈再回來時,老鬼已把卷了頭發的烈火符扔進陣法中,一團火焰騰空而起,慢慢化成白色煙灰在空中飄盪,然後如游龍一般蜿蜒扭曲,形成一行大字——淮州絳縣李家村雲來客棧。

「嘿,你這陣法好生奇異!我原以為會顯出那祖孫倆的影像,哪知竟是一個地址。這大約就是她們的藏身之處吧?」老鬼圍著陣法轉圈。

「你猜得沒錯,原本顯現的的確是發絲主人的影像,要找出她在哪里,只能靠背景推斷。我把陣法中的銘文反復修改完善,這才變成了地址。」有姝挺了挺小胸脯,表情很是驕傲。

老鬼又有些想笑,但在小狗清澈雙眸的瞪視下只得憋回去。事不宜遲,一鬼一狗立刻去了碼頭,幾番探聽,終於悄悄登上一艘前往淮州的貨船,幾經輾轉到得絳縣的李家村。此時已過了半月有余。

有姝餓了吃野果,渴了喝雨水,被主子養得圓~滾滾的身體已消瘦的不成樣子,皮毛更是沾滿泥濘,一縷一縷黏在體表,看著狼狽極了。老鬼很是心疼,給他施了個障眼法,准備帶他去雲來客棧的廚房偷吃。他們剛鑽進去,就見一名頭發花白,面容和藹的老婦正往鍋里投擲各種粉末,那些粉末色彩斑斕,氣味古怪,看著不似調料,倒像是□□。

「小花,你記住了,這些葯粉的順序一定不能出錯,亂了一種就丁點效用也沒了。」她甫一開口,有姝與老鬼才發現一名小姑娘也站在灶台邊,不過被她肥碩的身軀擋住了。

「我知道。等我長大了,我也要造好多好多的畜生,賣到財主家里就能賺很多錢,有了錢就能穿漂亮衣裳,住豪華宅院,還能有下人伺候。」小花點頭,臉上一派想往。

「我家小花真有出息!」老婦笑呵呵地拍打孫女腦袋。

有姝與老鬼連忙躲進柴火堆,面面相覷。他們原以為妖婦是寄住在雲來客棧,哪料此處竟是她開的。如此,這些年來她究竟暗害了多少旅客?一人一鬼心中凜然,蜷縮在牆角連大氣都不敢喘,好不容易等祖孫兩出去了,才躡手躡腳地探頭。

「走,去前面看看。」有姝顧不上餓了幾天的肚子,立刻跑到前堂。

老婦並非所有人都會動手,那些住的比較近的、拖家帶口的、財大勢大的,首先就被剔除,剩下那些窮困潦倒、孑然一身、居無定所的游子才是目標。她主動把飯菜挨個兒送到客人房間,飯菜里既摻了毒粉也摻了迷~葯,保管吃一口就暈死過去,等到半夜葯效退了,再把變成畜生的人牽到牛棚里栓起來。

「今兒收成蠻好,竟造出五頭牛,一匹馬。」小姑娘笑嘻嘻地點數。

「這造畜之術也是有跡可循的。一般情況下,青壯年男子都會變成牛,婦女變成馬,小孩則變成羊。一頭牛可賣兩貫,一匹馬可賣一貫,羊頂多賣兩百個銅板。」

「兩貫錢就是兩千個銅板,好多啊!」小女孩掰著指頭,「那我~日後只要青壯年男子,不要小孩了,婦女尚可,有皮相好的就造兩個。」

「哎,我的小花真會劃算。」老婦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的對話惹得有姝火冒三丈,卻不得不按捺。那些牛馬顯然也保有神智,一面撂蹄子一面嘶吼,目中流露出悲憤的情緒。祖孫倆早已沒了人性,取下掛在牆上的鞭子挨個兒抽打,打累了才不緊不慢地鎖好牛棚,回去睡覺。

有姝順著牛棚柵欄的縫隙鑽出去,等二人梳洗之後躺倒,便讓老鬼施展*術令她們沉睡,然後爬上床,咬破老婦手腕。血液剛入喉,他身上的毛發就漸漸退去,骨骼也寸寸拉長,變成初來的模樣。

老鬼繞著他左看右看,驚異道,「怪不得你會變成臧袖犬,原來你本人竟長得與袖犬一模一樣,瞧你這圓眼睛,圓臉蛋,粉鼻子,粉嘴巴,哎呀,真是越看越像!」

有姝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拿起桌上的茶壺,用來接老婦手腕流出的鮮血。傷口並不深,只流了半壺血就慢慢止住了,有姝快速跑到後院,翻過柵欄,把鮮血倒進水槽里,說道,「這是解葯,你們趕緊喝下吧,我之前也被那妖婦變成了畜生,好不容易找到李家村來,這才恢復人身。」

眾人見他滿臉臟污,衣服也破爛不堪,仿佛走了許多路,受了許多苦,心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沒有比變成畜生更可怕的事,不如喝喝看。這樣一來,原本還猶豫不決的牛馬紛紛圍在水槽邊喝血水,然後陸續恢復人身。他們自是對有姝感恩戴德,隨即跑到老婦的房間,將祖孫二人揪出來毒打一頓。

有姝擔心人死了,那些被賣掉的受害者就再也找不回來了,連忙上前阻止,又讓人趕緊去報官。聽說世上竟有這等陰毒的妖術,縣太爺嚇了一跳,連夜審問祖孫倆,又盡力尋找受害者。有姝與老鬼因救人有功,得了十兩賞錢,連忙買了前往京城的船票。

這一去一回已過了一月有余,有姝交了兩個銅板的入城費,打算直接去端王府與主子相認。

「哎,有姝你等等,過來看這張皇榜。」老鬼朝貼滿皇榜的城牆飄去,其中一張畫了端王府的盤龍圖騰,顯得極為醒目,還有許多百姓圍在四周指指點點,臉上帶著向往的表情。

有姝好不容易擠進去,就見皇榜上不但寫了許多字,還貼了一張圖片。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主子的手筆,他用白描技法畫了一只臧袖犬,從神態到毫發,簡直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尤其是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珠,無論站在哪個方位觀賞,都像是在凝視你,頗為惹人憐愛。

「有姝,你見沒見過自己變成狗的樣子,就是這樣的,一絲不差!」老鬼嘖嘖稱奇。

有姝尚且來不及細看榜文,就聽旁邊的幾個路人議論起來,「這狗都丟了一個多月了,若是還活著,早該找到了。」

「是啊,端親王派遣禁衛軍連日搜索皇城,可說是刮地三尺,竟連一根狗毛也沒找著。要我說,怕是早就進了哪個乞丐的肚子了。」

「從之前的萬兩黃金加至現在的十萬兩黃金,這狗若是被我找到,莫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用愁了!」

「你有那個運氣嗎?現如今,好多人啥事不干,每天就往胡同深巷里鑽,只為了找這條狗,還有人弄一只品相仿佛的送去端王府,被王爺識破,打個半死。街上但凡有乞丐游盪,都會被抓去天牢審問,短短十幾天就抓了幾百人,連那些破衣爛衫的貧民也會被誤抓,當真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但那又如何呢?還不是沒找到。」

「為了一條狗,值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