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不動了。
他想倒下去,可是他堅持往前走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帶著鈍痛,然後慢慢到麻木。
他走得越來越慢,四肢仿佛被冰雪凍僵。終於那個小人一腳踩空,伴隨著寒冷、痛苦一路往下跌落。
恍惚間他看見曾今在空明谷死去的親人,那些在記憶中虛化的臉,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他們站在黑暗里,沖他招手。
「羨羨……」
他緩慢的伸出手。
不……
不能死。
他還有初箏。
明羨周身忽的一暖,那些人陡然消失。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里漸漸有了光芒。
他被人緊緊的抱著,臉頰貼著細膩的皮膚,鼻尖漸漸縈繞上女孩子的馨香。
明羨逐漸看清自己的處境。
他被初箏抱著……以坦誠相見的姿勢。
「醒了。」抱著他的人松開一些:「還難受嗎?」
明羨倒沒別的念頭,只是覺得他們兩個此時的姿勢有點……那什么。
雖然之前幾乎都是睡在同一張床上,可那是穿著衣服。
「發什么呆?」初箏摸他耳垂一下,隨後挑起他下巴:「不會是葯有問題……」
初箏話還沒說完,明羨就將下巴解救出來:「沒、沒事,你……我們怎么這樣?」
「哦。你太冷了,給你暖暖。」初箏語氣很淡,聽不出特別的起伏。
明羨耳尖刷的一下紅了個徹底。
-
熬過巫祝說的三天,服下另外一顆葯後,明羨果然恢復得很快,就連內力都在漸漸恢復。
初箏要說多體貼的照顧也沒有,偶爾還挺粗暴,特別是明羨挑食不吃東西的時候,惡人甲乙這個時候就會走得越遠越好。
可你說初箏不體貼也不對,她總能提前將明羨需要的東西准備,一伸手就能拿,可是再看她,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
明羨好轉以後,大部隊便准備離開這里。
他們離開的時候,初箏聽見有教眾在討論,隱約聽見梁烜兩字。暗戳戳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從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來一點梁烜的下場。
他沒有初箏這么好的本事,拿不到的解葯,被君不歸折磨得像行屍走肉。
前兩天死在街上,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我們去哪里?」明羨跳上馬車,身體恢復,整個人看上去都多了幾分凌厲感:「回中原嗎?」
「帶你轉轉。」初箏道:「你想回去?還是你想去哪里?」
明羨執起初箏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有你的地方,才是我想去的地方。」
初箏屈指點了點他心臟的位置,沒出聲。
明羨無聲的笑。
初箏回以淺淡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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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初箏把梵仙教開得域外也到處都是,然而對方不惹事,也不搶占資源,甚至有時候會主動給他們送好處。
這讓他們想找茬都不好意思。
人家這么大方,他們要是還找茬,豈不是太小人了!
當然鬧事的那種——
最後下場不要太慘,反面教材當得非常到位。
後面很長一段時間,初箏和明羨都在外面轉悠,這里待一陣,那里住一會兒。
驚得那些武林中人夜夜不能眠。
江湖上不知道該怎么定位梵仙教,邪教?
你說邪教百姓不吐你口水那絕對是你因為你長得帥,有點暴躁點的百姓,說不定會動手。
現在百姓眼里,梵仙教就是『大善人』,可把一些人氣得不輕。
好在他們提心吊膽一段時間,發現梵仙教真的沒打算做什么,初箏和明羨也沒有別的意圖,漸漸的就只能由著他們去。
後來有人問初箏,為什么要開這么設這么多分教。
初箏漫不經心的回:「有錢。」
就在對方罵娘的時候,那個姑娘又慢慢的說:「我們教主嬌貴得很,方便他出行。」
「……」
明羨在梵仙教的定位是——吉祥物。
沒事不要找他,有事也不要找他。
教主是屬於初箏姑娘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