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秀也顧不得招呼族人，直接關了大門，里外小門能鎖得都落鎖，特別是三個新院子的後院，更是鎖得嚴嚴實實。

林大山直接給學堂里的學生們散了學，放假三日，待得學生走完，他就去了地窨子那邊的灶房。每日災民干完活，都要在此吃三餐，看住了他們的口糧，就是有人鬧事也要顧忌一下。

族老們這時候也接到消息了，進城來不及，就喊了村里其余人手，一部分圍了大宅，一部分則來尋林大山。

不說家里如何安排，只說林大海趕了馬爬犁到了城門口，守城的兵卒都是消息靈通的，眼見林家人，直接就讓了路，連檢查都沒檢查。

「謝了，兄弟，以後請你們喝酒！」

林大海道謝，那些兵卒卻是擺手，「趕緊去吧，城西回春堂，聽說老爺子傷的很重。」

林大海臉色立刻又白了三分，董氏更是同馮氏抱頭哭了起來。嬌嬌急得站在爬犁上，恨不得路上行人一瞬間都消失才好。

好不容易到了回春堂門口，嬌嬌躥下爬犁就往里面沖。

林家在北茅縣里的名聲也算不小，老爺子等人一路流著血趕到醫館，自然引了一群閑人聚在門前看熱鬧。

眼見林家人到了，眾人紛紛讓開路。有人忍不住就安慰道，「放心，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是啊，就是血流的多一些，好好補補就沒大事。」

但這時候，就是再多的安慰也是蒼白無力。

林大海背了老娘，扯了媳婦兒，勉強同眾人點頭，然後就往里走，再看嬌嬌，仗著身形小，已經擠了進去。

回春堂的前堂和後院之間有個藍色的簾子間隔，前堂里這會兒沒幾個人，顯見林家人在後邊。

嬌嬌沖過去，果然東邊廂房門戶大開，里邊隱約有人影晃動，她沖進去，正好聽得有人說，「不成啊，血止不住，這可不妙！」

說著話，那人讓開身形，正好露出林老爺子那張熟悉的臉。

往日紅臉膛，笑起來眯著眼睛的老頭兒，如今臉色白的怕人，就那么安靜趴在床上，後背的棉襖被血色浸透，有些已經干涸了，顏色紫紅，刺眼的厲害。在看他的背，從左肩到右邊肋下，多了一道長長的刀口，好像一張血盆大口，吞噬著嬌嬌的所有理智…

好半晌，她的耳朵才重新聽到了聲音。馮氏的痛哭，董氏的尖叫，還有眾人的勸慰，連同老大夫的嘆氣。

「都閉嘴！」

嬌嬌暴喝一聲，抬手抓了一物就摔了下去。

「咣當！」

重重的響聲，震得所有人都沒了聲音，屋子里一時靜的厲害。

嬌嬌幾步竄到老爺子跟前，摸了摸他脖子一側的動脈，微微還有一些跳動，她也顧不得那些，瞪向老大夫，高聲問道，「我爺爺，怎么才能活？」

程老大夫也是有些狼狽，往日素凈的青色棉袍上也是沒少沾染血色，這會兒眼見嬌嬌小小的女娃，眼里凶狠的光，好似小狼一般，若是他不答應，怕是立刻就要撲上來咬人。

他下意識就應道，「傷口太大，要止血，否則再流一會兒就死定了！」

嬌嬌心里有了底，立刻攆人，「出去，都出去，快！」

旁人還罷了，林家眾人眼見她這般，卻是立刻就行動起來。就是幾乎昏厥的董氏都軟著手腳往外爬，林大海更是急切的直接一手一個扯了怔愣的族人往外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