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5章 不做寒心人(1 / 2)

故事會的戲曲形勢,有些類似後世的話劇,一大半的念白表演,只有少部分情緒極力渲染的時候才會有唱腔出現。

這般,一個故事足足兩個半時辰過去,樓上樓下已經是啜泣聲一片了。

說起來,林佳的故事很簡單,一個小富之家的姑娘,因為出門上香,丟了一只金釵,結果被一個無賴撿到,跑到門前說姑娘同他陳倉暗度,鄰居街坊們說話刻薄惡毒,逼得姑娘一家不能抬頭。姑娘父親是個老古板,哥哥要科考,都主張把姑娘嫁給無賴,以全清白名聲。

姑娘不願意,母親也不願意,就要偷偷把姑娘送到遠親家里暫避,結果半路上被進京的山匪劫掠到了山寨,玷污了清白,姑娘要自殺的時候,聽說山匪們要聚眾起事攻打縣城,殺大戶,劫財劫色。

姑娘不願更多人遭殃,就尋機會逃了出去,跑去縣城報信兒。結果,城里百姓卻因為她衣衫不整,只顧嘲笑她,後來山匪聚眾來攻縣城,又說姑娘是個災星,連累了整個縣城,被獻出去平息山匪的怒火。

還是一個後生實在看不過,仗著武藝,護著姑娘逃生,兩人在山區躲避,偶然出門探聽風聲,發現縣城為了平安,居然一味賄賂亂賊改道,放過縣城。送金銀,甚至送女子給亂賊。

姑娘和後生憤怒之極,兩人救人,劫金銀,組成了娘子軍,又慢慢吸收那些被亂賊殺死丈夫而成了寡婦的婦人們,一邊壯大,一邊同亂兵作戰。

後生戰死,姑娘傷心欲絕,娘子軍損失慘重,好在府城的援兵到了,亂兵被平息,但娘子軍只剩了五十幾人。

縣城安全了,娘子軍卻沒有迎來榮耀和感激,無數文人墨客口誅筆伐,甚至市井百姓都在指責她們不守婦道,拋頭露面。好似這般就能掩蓋他們懦弱的心虛,不作為的惡行。

娘子軍被逼的沒有活路,有人自殺了,有人出家了,有人遠走它鄉,隱姓埋名度日,結局都很凄慘。

姑娘為後生守墳,一輩子隱居深山。

結局時候,姑娘跪在墳墓旁,一邊喝酒,一邊同墳墓里的丈夫唱道,「天下唯有你一個憐惜女子,然而你還去了!天道不公!這世間若是沒有女子,又怎么會有世間!若是女子輕賤,那從女子肚里出生的男子怎么就會高貴!」

林佳選的女角是個新人,眉眼間有三分英氣,唱腔也偏中性,這一聲聲唱出來,簡直聲聲泣血,喊出了千百年女人心里的不平之意,委屈和憤怒。

故事會樓上樓下,安靜如同被時間定格,所有女子的帕子都被濕透了。

她們的人生中,又怎么沒有遺憾呢。讀書好,卻只能看著愚笨的兄弟去科考,她們只能學針線學管家。日日圈在後院,見到的天空只有巴掌大,出個門就像過年一樣驚喜。甚至還要被家族嫁給不喜歡的男人,為家族犧牲。被丈夫輕賤苛待,也只能忍受,不能有一句反抗。和離或者被休棄,等著她們的就是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天道不公,還是世道折磨,誰說得清…

當幕布徐徐落下,良久,樓上樓下才開始爆發轟鳴的叫好和掌聲。

婦人們激動的不知道如何表達她們的激動,齊齊涌向門外的欄桿,沖著樓下的舞台,拋灑銀錢、首飾,全力打賞這些說出了她們心聲和不平的戲角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