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我是一只死鳥(13)(2 / 2)

程明星被青年帶出酒吧,正要往一輛車里推,她的一條手臂被拉住了,耳邊有個驚訝的聲音,很熟悉。

幾瞬息後,程明星想起來了,聲音的主人是她最後一次相親的對象,溫文。

她要說什么,酒勁上頭,天旋地轉。

溫文跟朋友在對面喝咖啡,隔著玻璃窗看到程明星的身影,就立刻跑出咖啡廳,穿過馬路趕了過來,抓著她的手臂,五指緊了緊。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青年的臉色非常不好,問你誰啊。

溫文不慌不忙,「這是我女朋友。」

青年的臉抽搐,他哈了一聲,「你說是就是啊,別特么逗了好么,這是我馬子,酒吧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溫文的眉頭皺皺,以為是這個女人是在跟自己相親後,交往了一個男朋友,他的視線掃過去,捕捉到了女人臉上的排斥和厭惡,還有掙扎,嘴里也在說著什么,只是因為喝多了,比較混亂。

思慮過後,溫文的神情就變了變,要把女人往懷里拉,被另一股力道阻止,他寒了聲音,「你知道她叫什么嗎?」

青年憋不出一個字。

這時候,已經有看熱鬧的靠近,見青年說不出話,就都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

溫文看著滿臉醉意的女人,聲音壓到很低,「明星,能聽到我的話嗎?我是溫文,我們見過的,跟我走,好不好?」

程明星說著酒話,前言不搭後語。

溫文見狀,就趁青年愣神之際,將女人撈到自己懷里。

煮熟的鴨子飛了,青年鐵青著臉罵了一聲,用力踹一下垃圾桶,不甘心的走了。

溫文沒想到會在a市遇見女人,他關上車門,不知道把車往哪兒開,「程小姐,抱歉,剛才是不得已才那么說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明星歪著頭,她長的白,這么做的時候,脖子上的青色血管都很明顯。

喝醉了的人,給不出回應。

溫文的眉頭打結,他按按太陽穴,喃喃道,「一個女人,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喝酒,還喝這么多……」

第二天,程明星是在酒店的床上醒來的,她看看凌||亂的床被,一地的衣服,頭痛欲裂。

昨晚的片段都在腦子里塞著,雜亂無章,她懷疑自己跟溫文在一起的時候,喊了常欽的名字,還不止一次。

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被迫,就是你情我願,真攤開來說,也說不出什么所以然。

程明星坐在床頭,對著白色的被子發呆,鼻子下面出現兩條血||痕都渾然不覺,她看見的時候,被子上已經多了幾朵血紅的花朵。

呆滯一瞬,程明星匆忙起身,往衛生間沖,地上落了一串紅點。

溫文只是下樓去附近的早餐店買了早餐,他開門進來,房里已經沒有女人的身影。

被子上的血紅色落入眼底,溫文嚇了一跳,這就拿出手機,撥了那個可以背出來的號碼,那頭提示已關機。

溫文把早餐放到桌上,他扯扯衣領,有些莫名的焦躁。

昨晚的事,他想跟那個女人談談,內容都想好了,他會表白,將自己真實的心意告訴對方,希望能給他一個機會,交往著看看。

對於那個叫做常欽的人,他不會去追根問底。

誰知道人走了,還是在發生了事情之後,溫文摸不清女人醒來以後,是什么反應,對他又是什么態度。

他苦笑,「是厭惡吧。」

比起這個,溫文更擔心女人的身體,不但被子上有血,地上也有,他皺皺眉頭,還是給老師打了個電話,試探著問了問,可惜一無所獲。

程明星回了自己訂的酒店,睡了一天才去酒吧那里取車,開回m市,她的公寓是租的,離餐廳近,現在她的生活因為一份檢查報告天翻地覆。

錢財跟健康放在一起,簡直可笑。

晚上,程明星的手機才開機,她還沒去看短信,家里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你怎么回事啊,手機一直關機,媽一天什么事都沒干,盡給你打電話了!」

程媽媽命令道,「明星,不管你這會兒在哪兒,在做什么,都給我回家!」

程明星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怎么了?」

程媽媽說,「你二叔家里出大事了,趕緊的,電話里說不清,回來再細說。」

把手機丟到床上,程明星去拿吹風機吹頭發,她看著鏡子里的女人,鏡子里的女人也在看她,不到三十歲,臉上並沒有出現衰老的跡象。

半響,她們都笑了。

程明星的家離公寓有一段路,她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一天沒怎么吃東西,胃里往上冒著酸水。

一進門,程明星就被媽媽拉到房里,給她說了二叔家的事,她聽著,只覺得世事無常。

二叔家是,她也是。

唉聲嘆氣的說了一大堆,程媽媽說到重點了,「明星,我跟你爸商量過了,雖然我們跟你二叔家走的近,有個什么事,搭把手也是應該的,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事,你二叔家如今破產,房子都要被沒收了,欠下那么大一筆債||務,我們是有心無力,只能替他們著急。」

「總之你記住了,能幫的就幫,幫不到的,也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說到底,就是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程媽媽知道自己的女兒本事不小,在餐廳當經理,沒談過對象,這些年獨自過,攢下來了不少錢,有房有車,她擔心程明天一家找上女兒,想刮走些東西,所以就火急火燎的把人叫回來,提前打聲招呼,怕女兒會出於可憐,同情那家人,把自己的家當都拿出去。

對程媽媽來說,要是那么做,是萬萬不行的,她覺得,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因為別人家的事,影響到自家。

程明星說知道了,「媽,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程媽媽拉她的手,「這么晚了,還回去干什么,就在家里睡,明天再走。」

程明星看著自己的母親,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程媽媽見女兒好像有話要說,她想到了什么,「明星,該不會是明天他已經找過你了吧?」

「沒有。」程明星說,「媽,你給我弄個蛋炒飯吧,我想吃。」

「這都幾點了,吃什么蛋炒飯啊,那東西油多,晚上吃了也不好消化的,我問問你爸冰箱還有沒有剩飯,你等著。」

程媽媽剛要起來呢,她一扭頭,就拽著女兒的後背看,「明星,你這大衣上怎么這么多頭發啊?」

程明星的臉色有短暫的蒼白,「熬夜熬的,頭發掉的多。」

「熬夜熬夜,你多大年紀了,還熬夜,那些猝死的就是熬夜熬的。」

程媽媽嘮嘮叨叨的,「不聽媽的話,媽早就告訴過你,一個女孩子,早早找個男朋友,把婚結了,再生個孩子,就在家里燒燒飯洗洗衣服,帶帶孩子,不比什么都好。」

程明星的頭有點暈,她撐著額頭,嘴唇沒有什么血色,原本她還在想,晚上把檢查結果跟家里說了,現在她說不出話來,甚至想發火,想把藏了這么多年的怨氣都發泄出來。

到了了,程明星還是什么也沒說。

程媽媽看出女兒不樂意聽,沒好氣的說了幾句,就出去了。

房里,程明星聽到母親在遷怒父親,沒有理由的發脾氣,她的頭更痛了,搖搖晃晃的抓著桌角站起來,剛走了兩步,就倒在地上。

外頭的程媽媽還在跟老伴吵,倆人沒什么好吵的,就是吵陳芝麻爛谷子,你的破事,我的破事,你家的破事,我家的破事,吵的臉紅脖子粗,嘴里的話是越來越難聽,到死之前,都不會罷休。

程明星的意識恢復,她還在地上,父母也還在吵。

今晚想吃一碗蛋炒飯是不可能了。

程明星去洗把臉,出來後,她的眼睛是紅的,頭腦很清晰,她從包里拿了手機打電話說,「二叔,我聽說了這些天發生的事,你把卡號給我,我給你轉個一百萬過去。」

程父老淚縱橫,「明星啊,謝謝你。」

程明星心說,沒什么好謝的,這點錢都不夠巨額債||務的一個小零頭,她的能力有限,時日無多,只能做到這個程度。

如果到了地底下,還能為陽間的人祈禱,她會祈禱,但願程明天能夠頂住壓力,堅強的活著,不再貪圖享樂,不再墮落,不再不知所謂。

人總要長大的。

就在程明星安慰程父的時候,程明天從一個會||所出來,一瘸一拐的走著,他的嘴里罵罵咧咧,脖子上有一條血||痕,一看就是被什么東西抽的,還用了可怕的力道,幾乎已經是皮綻。

左邊沖上來一人,是張志,他拽住少年,「你媽在這鬼地方干什么?」

程明天嗤笑一聲,「接||客啊,看不出來?」

張志瞪著倆眼珠子,見鬼似的,他抖著嘴唇咒罵,「操,什么狗||屁玩意兒,程明天,你一天不被人搞,就會死是吧?啊?!」

程明天一把將男人的手揮開,見對方瞪著自己的脖子,他感覺那處傷口辣的疼,比被打的時候要疼多了,他難堪,說的話惡劣,「老子想怎么著就怎么著,關你屁事。」

周圍有人駐足,有人竊竊私語。

一男一女拉拉扯扯,還算正常,換成兩個男的,一副愛恨情仇的樣子,那就怪了。

張志粗聲喘氣,「我||賤。」

他嘲弄的笑笑,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句,「程明天,我不可能一直這么賤下去,哪天我不賤了,你被人搞||死在街頭,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瞎逼,程明天看著怒氣沖天的男人,「我倆壓根就不是一路人,你別再管我,我也不禍害你,到此為止吧,張志。」

張志的眼底有滔天的憤怒,又一點點消失,變成死寂,他後退兩步,一連說了兩個好,「程明天,好自為之。」

男人走後,程明天就把衣領往上拉拉,踹著賺來的上萬塊回家,等車的時候,一個不認識的肌男朝他這邊過來,他沒當回事,直到對方站在他的面前。

聽到這不認識的肌||肉男說明來意,程明天臉上的表情就有點異樣,原來對方是他那次在論壇勾友,對方說那男的好些天都沒回來了。

程明天聽不太懂,「跟我有什么關系?」

肌男冷哼一聲說,憎惡的看著少年,充滿敵意,「我登陸他的賬號,看到一段聊天記錄,查ip查到一個大號,找朋友接著查,發現就是你。」

程明天的臉一抽,他忘了,世上有一種特殊的小群體,專搞這種事,「聊天記錄上的是我,但你那位要找的,不是我。」

「別跟老子胡扯,不是你是誰?」

肌男生氣了,拽住程明天的衣領,怒罵出聲,「你狗一樣,那么逼啊?」

程明天的氣息紊亂,當時他為了給那個青年搞到幾個厲害的角兒,想讓他們把對方往,說了很多惡心吧啦的話。

他冷著臉,一字一頓,「我再說一遍,那天你那位要見的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肌||肉男盯著少年,「那是誰?」

程明天不答反問,「你那位這幾天都沒有出現?」

肌||肉男說,「從12號開始,人就不見了,不光是他,論壇還有幾個帖子,有別人在同一天失蹤。」

程明天大力掙脫開,快速拿手機登入論壇,很容易就發現了對方說的帖子,就在首頁飄著,全是今天發的,他挨個進去看,眼神越來越怪,接近驚悚的地步。

一共六個人,就是他12號那天晚上勾||搭上的,一個不差。

這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是那幾個人把青年搞||死了,不敢出來,就找地方躲藏,或者跑路了?

程明天的臉煞白,真要是出了人命,那幾個跑了,警||察會不會查到他身上?這一刻,他恐慌起來,家里的情況已經跟從前不同,找個律師的錢都沒有了。

肌口,「小子,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把聊天記錄傳到你學校的論壇上去!」

程明天沒聽清,他急匆匆坐進開過來的計程車里,報上別墅的地址,要親自去看看。

紅路燈的時候,程明天給程明星打電話,沒提家里的事,也沒說別的,只是直截了當的問,「常欽這幾天有去餐廳嗎?」

程明星的回答同樣直接,「有。」

眼睛瞪大,計程車里的程明天就開始坐立不安,他在掛斷前說,「那個青年沒離開,一直就住在常欽那里。」

程明星的聲音變了,「你是怎么知道德?」

電話已經掛掉了。

程明天抓著手機,臉色變了又變,那晚常欽回來,肯定看到那個青年被了,他竟然還照常出現在餐廳。

是不是說,青年沒有出事,是那幾個人出事了?

程明天猛地搖頭,不可能,那幾個人都是能玩的,看到那個相貌出色的青年,絕對會失去理智的撲上去,不死,是青年祖上積德。

況且,就算是常年回來的時候,正好撞到那幾個人正青年,也頂多是上去動手。

常欽只是一個餐廳老板,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沒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一人擋住六人,還能隨意殺口。

所以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家里接連發生的遭遇,像天災一樣,程明天的臉更白了,他神經質的自言自語,「不會的,一定不是那樣,跟我沒有關系!」

前面的司機看一眼後視鏡,發現少年的脖子上有血||痕,臉白的嚇人,身子在抖,言行舉止變的怪異,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開口,不過有多個心眼,怕載到有問題的客||人。

別墅里,花園的路燈全開著,把地上的皚皚白雪照成暖黃色。

陳又吃夠了常欽的口水,不用喊咒語,就嗖一下變成人後,他死活不要在屋子里玩兒,非要拽著常欽出來,要在雪地里玩耍。

常欽無法,只能被他拽出去,倆人跟個大傻子似的在雪地里站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天寒地凍的,風一吹,都帶著雪粒。

天上的月亮是個月牙,地上的雪很白,今晚真的很冷。

陳又是穿著粉色的睡衣睡褲出來的,厚是很厚,但是架不住天寒地凍,他打了個噴嚏,手放進常欽的大衣里,環抱上去,激動的兩眼又黑又亮。

常欽把人往懷里帶帶,擋著點風雪,「你拽我出來搞什么?」

陳又看不上道的小朋友一樣看自己的男人,「搞||我啊。」

「……」

常欽低笑,「去房間。」

「房間多沒勁啊,家里樓上樓下的,能玩的地方,我們都玩過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陳又在原地蹦蹦跳跳,一邊暖身,一邊說,「快快快,就在這里我。」

聞言,常欽摸摸陳又的額頭,「沒發燒。」

陳又搖頭晃腦,把男人放在他額頭的手甩掉,不耐煩的嘀咕,「磨磨蹭蹭的,能不能爺們點?」

他扯一下嘴角,哼哼道,「真不是我說你,我好不容易變成人了,你還不抓緊時間跟我玩耍,我不得不懷疑,你對我的愛還沒有一杯的量。」

常欽的面部微抽,沉聲道,「別胡鬧,外面冷,回去。」

陳又耍無賴,屁||股往後面撅,跟男人較上勁了,「我不回去,我就要在雪地里!」

常欽的眸色深諳,嗓音嘶啞,最後一次提醒突然發瘋,不知死活的人,「待會兒你別哭,哭了沒用。」

陳又說他絕對不哭,誰哭誰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