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一片茫茫的白。

她卻幾乎是立即就想起來，從車里流出來的，滿地的鮮血。

於是她的手無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這一動，才發現她手里還握著另一個人的手。

秦溪轉過臉，正好和陸慎四目相對。

陸慎臉上有種溫和的笑意：「你醒了？」

「嗯。」秦溪小幅度的點點頭，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嘶啞，「我怎么又進醫院了？」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被陸慎抱起來，回到陸慎的車里那時候。

陸慎伸手按下了床邊的呼叫鈴，輕聲道：「我昨天把你抱上車之後，你馬上就睡過去了，我擔心你身體有沒有什么問題，就送你來醫院檢查一下。」

「那我……睡了多久？」秦溪問。

「不久，天才剛黑。」陸慎回答

說話間，醫生和護士到達了病房。

他問了秦溪幾個問題，又簡單檢查了一番，才回頭和陸慎道：「沒什么大問題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

陸慎和醫生點點頭，醫生又走出了病房。

「我怎么了？為什么會忽然昏過去？」秦溪開口問。

陸慎伸手把她的病床搖起來：「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因為乙醚在你身體里沒有代謝完，情緒劇烈波動，神經緊張，所以一下放松了，就昏睡過去了，再休息一會兒，就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秦溪點點頭，想要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自己的左手打上了厚厚一層石膏。

「這……」她迷茫，「我的手怎么了？」

陸慎把她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輕聲道：「你從車上跳下來要落地的時候，用左手做了緩沖，左手受到的沖擊很大，有點骨裂了，需要打石膏。」

他的聲音太輕緩，秦溪抬眼看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陸慎對待自己的態度太小心翼翼了，仿佛自己是個易碎的娃娃。

她眉頭輕蹙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握陸慎的手。

但是她的左手打著石膏，右手掛著點滴，竟然抽不出手來。

陸慎卻好像看出了她的用意，輕輕把手覆蓋到她的右手上。

「你……不用這樣。」秦溪艱難道，「我還有什么傷，你直接跟我說就好了。」

陸慎一愣，才知道自己的態度讓秦溪誤會了，輕輕笑了起來：「沒有什么問題了，除了你左手的骨裂，身體別的部分都沒有任何問題，醫生讓你留院觀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回家。」

秦溪卻還是輕輕蹙著眉：「陸慎，你有話沒說。」

陸慎臉上的笑意淡了一點，沉迷了好幾秒之後，才輕聲開口：「秦溪，你有沒有覺得，你的記憶……有缺失？」

秦溪的眉頭猛地皺緊了。

記憶缺失？

她下意識想要出口否認，卻在馬上就要開口的瞬間，停住了。

她想說自己對自己的過往記得很清楚，讀小學時候的同桌，上中學參加的運動會，上大學認識了什么同學，這些年接觸過的同事的模樣也是一清二楚，秦盛天、姚敏、李薇和秦菀還有秦家發生的樁樁件件事情，她都印在腦子里。

這么清楚的成長軌跡，不是很完整嗎？

但是潛意識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

自己……真的什么都記得嗎？

秦溪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茫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