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有些訝異：「你怎么知道？」

陸慎一笑：「有煩心事情的時候，你的眉頭會無意識皺起來。」

秦溪聳聳肩，坦白道：「其實也不是什么煩心事……」

等她一五一十把有人要贊助她開展覽的事情說了出來，陸慎挑嘴一笑：「這不是好事嗎？怎么還糾結上了？」

秦溪撇嘴：「我不是猶豫要不要接受他的請求，我只是忽然對自己產生了一點不確定。以前我總覺得自己離單獨看一個攝影展還很遠，但是被這么一說，我又覺得我好想是已經足夠資格了。」

陸慎笑著道：「你還是這樣，面對攝影的事情，就太謹慎。」

秦溪輕輕蹙眉：「有嗎？」

陸慎點點頭：「我們剛剛見面的時候，你就守在自己的照片前面生怕沒有人欣賞，到了現在，還是不夠相信自己。」

秦溪垂下眼，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原來……一直都對自己不夠自信啊。

「秦溪，你真的做的很棒。」陸慎語氣鄭重，「你只要想一想，你提陸氏拍的那個宣傳片得到了多少認可，你就應該明白，你做的比你想象中還要好。」

秦溪聽著他這么認真的語氣，一時有些不好意思，插科打諢把自己心里的羞澀掩蓋過去：「你這么認真說這種話干嘛！」

陸慎大概也看出她的不好意思，沒有揪著繼續逗她，主動轉移了話題：「不說這個了，你今天去醫院治療怎么樣？」

秦溪盡量輕描淡寫的描述了一番，陸慎卻還是低了頭，臉上有幾份抱歉：「我本應該陪在你身邊的。」

秦溪一擺手：「說什么傻話。你呢，那邊的事情處理的怎么樣了？」

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天的見聞，直到林洋過來喊陸慎去開會，兩人才揮手道別，掛掉了視頻電話。

但是秦溪卻沒有馬山繼續自己的工作，而是打開了電腦，點開了自己存放照片的文件夾。

她不會接受那個人的贊助，畢竟她自己有錢支撐一個展覽，要是真的有了贊助商，和他之間的溝通還要費心費力，秦溪不想這么麻煩。

她唯一需要確定的事情，就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足夠開一次展覽。

這種事情，自己猶豫糾結沒有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自己所有的作品，認真審視。

看到每一張圖片，秦溪都要問自己一個問題：你敢把這張照片掛在展廳里面嗎？

放在大眾面前，要讓他們駐足多看一眼，面對苛刻的評論家，也要讓他們說不出什么刁難的話。

這樣一張張看過去，費了大半個小時，秦溪竟然也挑選了好幾張照片出來。

她看了看自己的文件夾，這大半個小時里，她只看過了自己作品的十分之一。

如果真的有時間一一挑選，她大約真的能夠挑出足夠的作品來。

秦溪心里像是揣了一個氣球，變得有些輕飄飄起來。

很久以前，爺爺還在的時候，他偶爾會牽著秦溪去看一些展覽，每每看完了展覽，都意猶未盡的，在回家路上和秦溪嘟囔，說他就是沒有足夠的時間，沒機會辦一場展覽讓大家看看。

秦溪那時候還小，仰著頭看爺爺一臉遺憾的神情，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卻獨獨將他的這種執念清清楚楚的記住了。

所以，即便攝影界有不少獎項評選，也有很多知名的展覽主辦方，但是舉辦一次個人展覽，在秦溪心中，始終都有不一樣的地位。

她關掉電腦，在心中默默道。

爺爺，不知道您能不能看到，您一直遺憾沒有能夠完成的東西，我就要替您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