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拿我的婚約嫁貴婿,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心里也有個聲音說。
池韞嘆息一聲,壓住涌上來的負面情緒。
你看,她們現在做不到了。
「大、大小姐……」絮兒戰戰兢兢。
池韞透過鏡子看著她:「怎么,嚇到了?」
絮兒連忙搖頭:「沒有,奴婢只是……您既然有辦法,當初為什么想不開呢?」
池韞慢慢梳理著垂下來的散發,漫然道:「就是死了一回,才突然想通了。從回到這個家,她們就刻意挑動,引我做出種種無狀之事。先前我看不清,總是暴跳如雷,反倒如了她們的意。跳出來一看,不外如是。她們越是這么做,越是心虛。」
絮兒聽著大小姐緩緩說道:「俞家跟她們不是一伙的,所以她們要先敗壞我的名聲,好叫俞家同意換人。只要明白這一點,就知道,她們其實沒什么籌碼。關鍵在於俞家,他們不想要這門婚事,卻又礙於長輩約定,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倘若婚約不在了呢?」
她對著鏡子里的絮兒笑了一下:「跟池二小姐結親,俞家又不是腦門被夾了。」
絮兒不禁跟著笑了下。
她被調來伺候大小姐,自然站在主子這邊。
每每看到大小姐吃虧,心急如焚。
可大小姐脾氣急躁,一提到二房就生氣,勸都勸不了。
不得不說,現在這個結果,很痛快。
只是……
「您這樣,不就跟二房翻臉了嗎?」絮兒憂心忡忡。
「翻臉了就翻臉了。」池韞漫不經心。
「大小姐!」絮兒還以為她不知道後果嚴重,連忙說道,「現在當家的是二房啊!不說別的,家里的產業全都在二老爺手上,就連老爺和前頭夫人留下的私產,也都由二夫人管著……」
池韞搖搖頭:「你以為不翻臉,他們就能把東西還我?」
「當然……」不可能。
絮兒有些泄氣。
池韞把珠釵丟回首飾盒,起身推開窗。
外頭清風習習,吹得她衣袂輕揚,發絲微動,黑與白形成難以言說的純粹,仿佛下一刻就會飛仙而去。
「再說,」窗邊的仙子道,「黃白這等俗物,為了它撕破臉皮,豈不是斯文掃地?」
一副不要拿錢財來侮辱我的架勢。
絮兒張了張嘴,想說,大小姐您這樣是很脫俗,可您這身脫俗的裝扮,都是俗物堆起來的……
但瞧池韞含笑的樣子,總覺得意味深長,又吞了回去。
「我累了。」池韞關上窗,「且先睡一會兒,不管誰來,都別吵我。」
「是……」
池韞很快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被無邊無際的水包圍了。
岸上的喊殺聲既遙遠又真切。
「小姐!小姐!」
「重華!」
池韞突然驚醒過來,額上滿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