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先生最喜歡的詩。
「你怎么停下了?」身邊有聲音響起。
樓晏忽然想打死這個人。
能不能別礙事?
「哎,樓兄,等等我啊!」那人還不自知,跟著他進了供堂。
朝芳宮的道場還沒開,供堂里只有一個人。
樓晏瞧見站起來的身影,心口就是一跳。
「你怎么在這里?」
池韞面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笑道:「樓大人?您也來祭拜嗎?真巧。」
樓晏沒說話,目光從玉衡先生的靈位,轉到香燭上,接著還沒燒盡的紙張,最後是她。
俞慎之眨了下眼,看看樓晏,又看看她。
見樓晏沒開口的意思,他主動出聲:「在下俞慎之,不知姑娘怎么稱呼?」
池韞聽得此言,眉頭輕挑,眼中掠過一絲訝異,笑問:「可是太師府的俞大公子?」
俞慎之也笑回:「姑娘聽過我的名字?倒是榮幸得很。」
「怎么會沒聽過?一笑探花郎,滿樓紅袖招,京城無人不知。」
歷來探花點的都是少年俊彥,他們這屆自然也是。
當時有兩個人選,一是太師府的俞大公子,二就是樓晏。
要說才華,能進前十的都不錯,但考官一致選了俞大公子。
畢竟樓晏的身份,實在有點說不好。
一個被出宗的人,要不是皇帝格外開恩,他連名都報不上。
若是點為探花,進了一甲,給天下什么表率?
皇帝也沒堅持,點了俞慎之為探花,順手給了樓晏一個二甲傳臚。
考官們也就松松手,給皇帝一個面子。
俞慎之愛笑,打馬游街之日,經過一間樓子,有姑娘瞧他生得俊俏,往他身上扔帕子。他撿了帕子,抬頭一笑,頓時傾倒眾女,紛紛招袖。
這事雖然不大庄重,可年少風流也算不上過錯,便傳為了京城趣事。
「姑娘這么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俞慎之再次相問,「姑娘呢?」
池韞笑得意味深長:「我之姓名,俞大公子還是不知道的好。」
畢竟,池大小姐曾經是俞二公子的未婚妻。遇到差點成為弟媳的女子,未免尷尬。
可她越這么說,俞慎之就越好奇。
「這有什么不可說的?姑娘不想說名,那說個姓可好?」
池韞只是笑,向二人施了一禮:「供堂之地,不便談笑,就不打擾兩位祭拜了。」
然後提了竹籃,款款走了。
俞大公子好奇得抓心撓肝,只能去問樓晏:「哎,樓兄,你認得這位姑娘吧?她到底是誰家小姐?為什么說我不知道的好?」
樓晏走過去,一邊撥著燒紙的銅鼎,一邊道:「你當然不知道的好,因為她就是俞二公子無緣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