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韞訝然挑起眉,仿佛很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生氣。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語氣誠摯地向他道歉:「對大人來說,確實不怎么好玩。抱歉,是我任性了。」
又是這樣。
樓晏說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她每次都是這樣,有什么惹惱了別人,道歉得飛快。
但是,死不悔改。
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錯,「我道歉是因為你覺得我錯」。
真是讓人討厭。
那些仰慕她的書院學子們,根本不知道,她相處起來,有多讓人討厭。
他好不容易才壓下起伏的心緒,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你那師姐,似乎很不喜歡你。」
池韞點點頭:「是,不過大人怎么知道的?」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想到了:「你剛才跟著我?」
樓晏綳著臉。
她又笑了起來。
池大小姐確實生得好,但他留意到的,是她笑起來時眼角輕輕一揚的動作。
一模一樣。
「樓大人果然還是惦記著我。」
樓晏忍無可忍,擰眉低喝:「你一個姑娘家,怎么這么厚臉皮?」
她接得極其順口:「那要問我爹娘了,也不曉得他們怎么生的我。」
「你……」
等等,等等。
樓晏在心里告訴自己,這發展顯然不對勁。
從他問她是誰開始,話題就一直在跳。
這又是她的慣用伎倆,顧左右而言他,東拉西扯把人給繞暈。
不能讓她牽著鼻子跑。
這時候應該直擊重點,就問那個關鍵的問題。
所以,她是誰?
樓晏的目光忽然迷茫起來了。
雖然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如果不是呢?
他沉默得太久,久得池韞都覺得不對了。
不知哪里傳來的一聲鳥叫,驚回了他的神智。
樓晏終於開口:「你那師姐,對你心懷惡意。她將你帶來此地,又留你一人在此,顯然別有用心。」
池韞沒想到他最後回到了這個話題,而且語氣已經擺脫了怒氣。
她也謹慎起來,回道:「是。」
「對你來說,目前最不能沾的罪名,就是私會。朝芳宮是清修之地,你又打著為師守孝的名義而來,且剛剛與俞二公子退了親。若是讓人發現,與男子有說不清的關系,立時身敗名裂。」
池韞再次應聲:「是。」
看她這樣子,樓晏的聲音再次起了輕微的波動:「可你並不打算避讓,跟她來到此地,甚至留下來品茶,處處順著她的心意而行,故意助長她的氣勢。」
池韞抬頭看著他,不遮不避:「是。」
四目相對,樓晏一字一字地說:「你要反制其人。」
池韞仍然答了那個字:「是。」
樓晏質問:「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的結果是什么?身為女子,你賭得起嗎?」
池韞笑了起來,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所以,才要跟樓大人事先交待,就算失敗了,你也願意娶我的吧?」
!!!
樓晏勸自己。
不能生氣,千萬不能生氣。
她巴不得他生氣然後扭頭就走。
這是在故意氣他走。
他平靜以對,好像內心並未波濤洶涌,說出口的話卻是:「你最好祈禱,以後不要落在我手上!」